屋子裡因為些許時日無人居住,有些黴味。
那人不可能躲在這裡,若有人進出,這裡不會這般潮溼,他也不想相信,她過去這些日子,一直幫著那男人,躲在這麼近的地方。
可她確實進了這間屋,到了宋應天的房。
他再次檢視四處,她觸手所能碰到的東西。
然後他看見了那在床榻邊用來叫人的繩,那根繩綴著黃穗,同其他房裡的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有兩根,一個在床頭,一個在床尾。
他正站在床尾,抬手就能拉到它。
他拉了它。
第9章(2)
那張床當著他的面,無聲無息的翻了起來,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床底,陷了下去,露出了往下的階梯,裡面透出了微弱的光線。
那光快滅了。
他快步走了下去,發現那是個地道,光線的來源在前方,若隱若現的,幾乎就要消失,他沒有多加研究,只匆匆往前追去。
這地道很長,拐來彎去,足有六七百尺那麼遠,這出口處一定已經出了宋家大宅,但他趕上了她,看見她的身影在前方不遠處。
她提著一盞燈籠,顯然是在下了地道才點上的,他無聲跟上,看見她伸手轉動嵌在牆上的一塊磚。
她身前的牆開了,她提著燈走了出去,那牆關了起來。
他摸黑來到那兒,等了一會兒,才去摸索那塊磚,那磚上有字,刻著一個
“鬼”。他照她的方式轉它,那面牆再次無聲滑開。
地道外,是另一間屋子。
他認得這地方,這裡是應天堂拿來堆藥材的地窖。
她已經走出去了,但這回沒熄了燈籠,他還能看見微弱的燈火。
外頭的霧,更濃了,可她熟門熟路的來到了湖畔的小碼頭。
有艘輕舟小船,等在那兒。
撐船的人,不是別人,竟是三嬸。
餘大夫有插手,三嬸也有鬼?
該死了,他不敢相信他竟被這些人糊了眼,或許他真正不敢相信的,是白露竟然真打算幫著隱匿宋應天。
輕舟緩緩離了岸,開始消失在霧中,但燈還亮著,他一咬牙,下了水。
該死,他真不喜歡在水裡,他半輩子待在大漠與草原,那裡又幹又冷,來南方後,他有想過要學游水,但還沒學。
這兒的湖水還很淺,只到他的腰,他不敢走太快,怕發出太大的水聲,讓她們回頭看。
他從側面悄聲靠近,及時在水漫至他胸口時,趕上攀在船緣。
他動作很輕,但仍讓小舟輕晃了一下,三嬸朝後看了一眼,幸好他人不在後面。
湖水很冷,在船往更深處前行時,淹至他的喉嚨。
他吞嚥著口水,緊攀著船緣,忍著不要掙扎,那有點難,這感覺他奶奶的就像在水牢裡,只是他沒被鏈著。
他沒被鏈著,所以他浮得起來,而且他正攀著一艘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但那難以言喻的恐怖感依然無法消除,他幾乎能感覺到那冰冷的水,就要越過他的臉,將他淹沒。
然後他聽見了她開了口,詢問三嬸。
“死了嗎?”
“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林家二夫人吃了姑娘給她的那帖藥,餘大夫去看過,告訴他們,她遭鼠咬才會這般,恐是瘟疫,須得儘速火化,是以昨午已入了斂。”
“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
“很好……”她輕輕嘆了口氣,幽幽道:“很好,死了,就一了百了,再沒是非……”
那輕柔無情的話語,像條冰冷的蛇,纏住了他的心,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