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會挑時候!要死你倒是等我家綺年婚事落定之後再死啊,這般著急做什麼。
謝綺年嫻靜的笑笑,“娘,您且再耐一耐。”自己也跟著大伯母、四嬸嬸、大姑母見過不少貴婦名媛,拉著自己嘖嘖誇讚的也不在少數。想來,這幾個月也該有信兒了。
這趟京城,沒有白來。自己出入過多少公侯之家,出入過首輔閣老的府邸;結識了不少閨中密友,開闊了眼界。就連父親不也是因禍得福?如今做了光祿寺主簿,從七品京官,掌酒醴膳羞之政,是個美差。強似在鄉下做個小縣令,時時日日憂心收賦稅、繳皇糧、完差役。
提起丈夫的官職,三太太更不滿了,“你大伯現做了刑部左侍郎,離尚書只有一步之遙!你四叔做了翰林院侍講,常常給聖上講經。只有你父親,身為庶子無人提攜,只做了個從七品!”跟一幫顯貴親戚比起來,自己這從七品官員的妻子,真是抬不起頭啊。
謝綺年微微皺眉,“娘,您莫要這般說話。”父親無人提攜,這光祿寺主簿的實缺哪裡來的?難不成是父親自己掙來的?光祿寺管宴享,可是個肥差。
“怕什麼?”三太太講話很大聲,“橫豎已是這樣了。”反正老太太不待見自己,去哪兒都不帶著自己,自己本是正經兒媳婦,竟連京中親友都認不全!既然已經這麼著了,索性自在些,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謝綺年見三太太神情激憤,一時竟也無語。父親自有了差使,日日早出晚歸。之年被老太爺帶去親自教養,自己又時不時要出門拜訪親友,去各家的詩會、花會、茶會,只有她,鎮日悶在家中,沒有一點消遣。
從前還可以妾侍姨娘鬥鬥法,如今連這項樂趣也被剝奪了。舉家赴京之時,謝三爺盡遣姬妾,到了京城後也沒收房納婢的,以致謝家祖居內頗有些冷清。這倒不是謝三爺改了性子,他還是要蓄養美人的,只是不帶回家,嫌帶回家太吵。“本來為的是個樂子,若回了家妻妾相爭,吵吵鬧鬧,反為不美。”
如此一來,三太太清淨是清淨了,不勝寂寞之至。時日越久,越覺悽清。謝綺年有時憐憫想著,若自己有朝一日出了閣,她該怎麼辦?
有時謝綺年也到燈市口大街謝府,給老太太、大太太、四太太諸人請安,給沐氏等人問好。看看三個小堂妹一個一個由丫頭侍女們簇擁著上學、嘻戲,心中眼底,全是羨慕。想當年在太康,自己和有年、華年也有過這樣的時光呢,那時自己快活的像只小鳥!
如今有年嫁入天長杜氏,門弟高貴,公婆慈愛,夫婿俊美,又懷了身孕待產,真是事事皆順利。華年也定下了米家年紀輕輕的舉人,即將出閣。只有自己還在半空中吊著,沒有著落。
臉上的笑容越來越不自然。大太太一雙火眼金睛自然看的明白,吩咐沐氏,“替綺年多尋摸尋摸。”這麼大的姑娘家不定下終身,總不是個事兒。若是聽之任之,到最後還要著落到自己這長子長婦身上。
沐氏先是恭敬應了“是”,又抿嘴笑笑,“娘,綺年妹妹的事,頗有些難辦。”旁支子弟不要,模樣不俊朗不要,家底不豐厚不要,敢情就想嫁入公侯伯府享現在的福呀?還要子弟人才好,爭氣上進。真是這樣的子弟,可願不願尋謝家庶支的姑娘呢?若是三爺爭氣,或是三太太長袖善舞,又好一點,可都不是。庶支,父親是個小官,母親出身鄉里,哪個大戶人家肯要?
大太太素知三房的習性,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最是難打交道。可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能拿他們怎麼辦呢?只能盡力提攜。老太爺尚在,嘴上雖不說,心裡怎能不牽掛三爺一家。
沐氏笑笑,顧左右而言他,“娘莫怪我偷懶,給三位小妹妹收拾院子的事,先要放一放。”本來打算著謝瑞年謝錦年謝流年一上學便要分院子單住的。給謝瑞年預備的,是軒敞疏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