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泳之欣然道:「孔老大也有四字真言,就是『事不宜遲』。」
接著俯前正容道:「孔老大說全城民眾的心都是向著統領大人,如果統領大人大舉前攻,他至少可以發動三千人舉義,來個裡應外合。最好是乘夜色進攻,更容易製造混亂的情況,令桓弘糊裡胡塗的輸掉這場仗。」
劉裕沉吟不語。
何無忌道:「我軍已準備就緒,隨時可從水陸兩路夾擊廣陵,屆時只要孔老大能控制其中一道城門,讓我們長驅直進,敵人必敗無疑。」
魏泳之也催促道:「此仗確是宜早不宜遲,若敵人完成調軍,大幅增強城防,我們縱能收復廣陵,也必傷亡慘重,大不利日後攻打建康。」
劉裕好整以暇的道:「這場仗,我們是不是可以贏得再漂亮一點呢?」
魏泳之和何無忌愕然相看,均感劉裕智深如海,難以測度。因為在他們心中,剛才提出的辦法,已是最好的了。
劉裕微笑道:「不論我們如何攻其不備,又或有孔老大作內應,可輕易攻入城內,但要取得廣陵的控制權,定必須經一番血戰,方能達到目的。現在敵人陣腳未穩,兵力不足,大部分守軍均駐在城外,如果我們能採取擒賊先擒王之策,一舉命中敵人要害,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控制全城,不但可保著所有糧倉,還可使城外敵人不戰而潰,至乎可強奪敵人戰船,這樣的戰果不是更理想嗎?」
魏泳之臉露難色,道:「當然最理想,但我卻怕孔老大和他的兄弟難當此重任。」
何無忌也道:「更怕是尚未動手,便走漏了風聲,那時孔老大和他的兄弟都要遭殃。」
劉裕從容道:「由我到廣陵親自主持又如何呢?」
魏泳之和何無忌聽得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
劉裕微笑道:「我們從北府兵眾兄弟中,挑選出二百精銳,只要能讓我們混進城內去,便有能力攻入太守府,於桓弘猝不及防下幹掉他,接著全城起義,把敵人逐出城外。此時我方戰船隊直逼廣陵,我敢肯定敵方駐紮城外的軍隊立即四散奔逃,如此我們便可在極少的傷亡情況下,重奪廣陵的控制權。」
魏泳之頭痛的道:「如何讓二百名兄弟混進城內去呢?」
劉裕道:「我們當然無法可想,但孔老大是地頭蟲,必然有他的辦法。
立即通知孔老大,我們就以三天的時間,化整為零的逐一混進城內去。敵方守城者初來乍到,怎能於短時間內弄清楚廣陵的情況呢?我這個辦法肯定行得通的。」
魏泳之精神大振道:「對!敵人可不像我們,對於來往行人是否廣陵城民,能一眼便看穿,只要採一個換一個的辦法,肯定可以成功。」
何無忌現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劉裕訝道:「無忌是否有話想說呢?」
何無忌略一遲疑後,問道:「統領當日舍廣陵而取京口,是否早預見今日的情況?」
不待劉裕答話,魏泳之跳將起來嘆道:「到此刻我方明白,為何大人到京口後,第一件事就是著我去找孔老大,泳之服哩!」
說罷欣然去了。
從淮月樓碼頭駛來的小艇,和其它數以百計正往來陸岸與畫舫間的小艇,乍看沒有任何分別,由一個船伕在船尾搖櫓,客人便坐在艇子的中間。
每當入黑之後,於秦淮河來說,這個情景是最平常不過的。但令燕飛生出警覺的是艇子上的風流客,他披苦厚厚的長斗篷,把頭臉完全掩蓋,像怕被人窺破他的廬山真貌。
而那人亦不閒著,不住掃視遠近河面的情況,當他往燕飛的方向瞧去時,儘管燕飛沉進河水去,仍似感到對方凌厲的眼神。
另一個惹燕飛注意的地方,是操舟者並非一般船伕,頗有舉重若輕、輕鬆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