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妃年幼,無意衝撞太子殿下,還望殿下恕罪。”雲水昕俯身,證實了我的猜想。
她再次抬頭看我,沒有女孩該有的羞態,沒有常人該有的敬畏,倒是些許迷惑,只是一閃,便被一絲慧黠靈動的光芒取代了,她將手疊放在左腰作了個福身,“想容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她身上也再找不到當年那個女嬰的身影,有著蝴蝶般奇異的蛻變。
“雲思儒參見太子殿下。”她身旁一個仙童般的白衣少年向我行禮。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兄妹二人比肩而立,在緣湖水墨般的背景中有一種出塵的和諧,雲家人果然品貌不凡。後來這一幕反覆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常自負自己見微知著,卻獨獨忽略了雲思儒看向她時眼中流露的光彩,以致走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那也是我第一次聽見竟然有女子自詡“閉月羞花”,看著她比春光更明媚的雙眸,我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對。
“容兒,不得無理!”雲相輕叱她,眼中卻是無法掩蓋的慈父寵愛,我從來不知原來冷酷難測的雲水昕也會有這種表情,或許可以好好利用也未可知……
臨走時,我仔細看了看我的太子妃,心中微微地笑了。
番外三心生薄荷軟草香
高大的龍鳳對燭妖嬈地燃燒,燈芯中明黃的火焰輕盈窕妲,偶爾跳出一兩聲清脆的“嗶啵”,讓人想起適才婚宴上踏鼓而舞的伶人們腳下踩出的鼓點,嫵媚撩人。我隔著暈黃的光線看向那層巒疊嶂的紅,驀地憶起兩年前南遊所見的鳳凰花,鳳鳥尾翼一般迤邐的枝丫上開著絢麗極致的紅,鋪天蓋地怒放,春雨拂落一地的丹蔻芝華,美得那樣張揚肆意。
當時我便想,若有一位待嫁的嬌娘頭披喜帕坐於其中該是怎樣一種風情。此時,眼前腦海景緻兩相重疊,我卻聞見一縷極淡的涼薄香氣掩了吐息間馥郁的酒香。我支起手肘,垂下了眼睫。涼香明晰漸近,透過尚未全然闔緊的眼縫,我看見一雙鴛鴦錦繡的緞鞋停在我的面前,一隻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心中一沉,我在袖下握住了一柄隨身的利匕。
他果然欲反?但憑這乳臭未乾的小女兒便想行刺於我?!那香氣……我倏地一驚,真氣在丹田中快速地遊走了一遍,卻並無中毒之異樣。腦中雖已閃過百般念頭,身子卻兀自淡定如初。如今,我便看她要耍如何花樣。一方水絹絲涼兜頭罩下,匕首幾乎在片刻間脫袖飛出,卻在聽見那小人兒奇怪的歌調時被我快速地收了回來。
“掀起了你滴蓋頭來,讓我來看看你的臉,你的臉兒紅又圓啊,好像那蘋果到秋天。掀起了你的蓋頭來,讓我來看看你的嘴,你的嘴兒紅又小啊,好像那五月的紅櫻桃。”一口真氣鬱在喉間…… 原來,覆在我頭上的竟是她的鳳蓋。一時間,我思緒混亂,她的言行舉止似乎從來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忽而對雲相升起一種別樣的欽佩,不為他的才華,不為他的韜略,只為他竟育了這樣一個乖張的她長達十年。
“掀起了你的蓋頭來,讓我來看看你的眼,你的眼睛……”我睜開雙目看著眼前眉眼飛揚的人兒,“不知愛妃對本宮的眼睛有何評價?”她似乎嚇了一跳,睫毛微微一顫,像風中受驚的蝶。很快,她便七手八腳地將鳳蓋重又掩回頭上摸索回床沿乖巧地坐下,卻被那鋪陳一床的撒帳果給硌到了,一下捂著蹦了起來,石榴紅的喜帕蹁躚落下。
果然有趣,我暢懷大笑。她卻睜著亮晶晶的美目瞪著我,像一隻被拎起了後頸的小獸,警惕地盯著陌生人,恨不能伸出尖利的小爪子比劃兩下。當夜,我帶走了那方喜帕。自己亦不知所為何用。第二日,當她帶著清涼邈香、纖雲微步地嫋娜立在我面前時,我竟有一瞬的恍惚。連續兩次如此,這對素來冷靜自持的我實為異象,不由地心生疑竇,惑以為此香有異。
此後,我遣了宮中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