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貴妃輕輕一笑,雖沒說一句話,卻要了溫大夫人的命。
哪裡還敢待在宮裡,來不及同溫大爺打招呼,逃也似的出了宮,回到府上坐在屋內一直心驚膽戰,幾個小輩問什麼,她也不說。
此時見到溫大爺,慌忙從椅子上起身,緊張地喚了一聲,“大爺”
溫大爺沒應,也沒說話,緩緩地走過去,坐在她身旁的軟榻上,臉上的神色比起在宮中已經平靜了許多,一時竟看不出喜怒。
溫大夫人從未見他如此摸樣,心頭愈發慌亂,“大爺,我也不知道那神蝦是宮宴的貢品,要是知道,就算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吃啊。”聲音一提,“我早就知道他二房不存好心,早前瞞著咱們,說什麼破了產,暗中卻盤下了覓仙樓,不就是怕咱去沾了他們的好處嗎,這回心腸更是狠毒了,居然把貢品給了咱們,那死丫頭是想要咱們命”
溫家大爺一句沒說,等她說完了,才抬頭吩咐自己的小廝,“備筆墨。”
溫大夫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往日自己做錯了事,他氣起來指著她鼻子罵,這回如此安靜,倒讓她心懸了起來。
小廝很快拿了筆墨過來,溫家大爺當著大夫人的面,寫了一份和離書,完了遞給她,“最好別撕,撕了我也還會再寫第二封,不過無法保證言語,還能這麼客氣。”
溫大夫人識字,盯著那休書瞪大了眼睛,久久都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抬頭,看著溫家大爺,不可置信地問道:“大爺,你要休了我?”
“和離書。”溫大爺解釋道,心口的怒意,早已經在回來的馬車上洩了個乾淨,剩下的只有失望。
什麼和離書,休書,不都是一個意思,他居然要休了她。
她嫁進謝家二十多年了,為他溫大爺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替他照顧一家老小,如今熬到人老珠黃了,他居然還休了自己?
溫大夫人臉色一變,臉上再無半死愧疚,“你憑什麼能休了我?溫仲嶠你的良心呢?”
溫大爺不說話,態度堅決。
溫大夫人心頭一沉,聲音都抖了,哭著道:“我有何錯,我不過是吃了一口神蝦,你們沒吃嗎,溫家上下老小都吃了,如今是你要把責任都甩在我一人身上?休了我你就能重新得到陛下的賞識,消除貴妃對咱們的成見,你溫仲嶠的算盤打得真好”
溫大爺眉心一跳,先前壓住的怒氣慢慢地又被勾了出來,胸口一陣陣地發緊。
儘管如此,還是忍住了。
兩人撕破臉,不求能體體面面,但儘量做到和平,緩聲同她道:“我念你替我照顧了這麼多年老夫人,念著你替我生兒育女,這份和離書是我對你最大的寬容,至於家中的財產你瞧瞧,喜歡什麼都帶走。”
溫大夫人見他動了真格,再也沒了好脾氣,一把撕了那份和離書,“你憑什麼休我?這個家我待了二十多年,你有何理由休我?”
“我為何不能休了你?”溫仲嶠一樣一樣地念著給她聽,“你丟下家中年邁老夫人,不管其死活一人上京,此為不孝。你言多挑撥,使我溫家大房和二房不睦;你貪圖小利,把我溫家送到了風尖浪口,此為不賢;你聽信讒言,壞了子女的好姻緣,此為失德。”
不孝不賢又失德,哪一樁不夠休了她。
自己能容忍她到至今,已是仁至義盡,心中念著她跟著自己這些年不容易,知道她喜歡過好日子,自己也在努力。
她做錯事,他哪一回不是同她講道理,她可曾聽過一回?
屢教不改,再如此下去,溫家都要葬送在她手裡。
自己五歲時便被生父生母拋棄,靠著撿爛菜色為生,有幸被溫家老爺抱回去養在了膝下,一個家,一份父母之情,於他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