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豈非呆景。老奴受先夫人遺命,不惜苦口犯上。公子還該叄思,及早改悔。」
李芳聽他數落一頓,亦有愧心,轉作意微笑道:「爾之所言,深為有理。但我素常自負,不屑與俗人為伍。
又且無錢,那有聚賭之事。至如青樓妓女,塗脂抹粉,情性乖張,亦豈我所留戀之人。不必多心相疑墮行,
實在梅府留連詩酒,樂而忘退。他恐小 混擾,故意回覆不在,以絕來蹤。將來我還要住在他家,彼此切磋
,以為秋間應試之計,斷無他事。」
公子這一番話,原是搪塞撮空他的,然說來有經有緯,頗堪入耳,蒼頭遂信以為真。乃點點頭道:「若果如
此,老奴也得放心。如今鄉紳子弟,恣意妄行,不堪入大方之目。惟梅府大爺,僅僅高人一等,但聞得他亦
有外好,終不脫紈褲習氣。公子得他相處,也要舍其短而取其長,庶能有益。」李芳聽了,默然不答。蒼頭
乃洋洋走開去了。
公子走進書房靜坐。想起數日與翠雲小娟追歡取樂光景,真是意外奇遇,未知何時再得相逢。此番雖可掩飾
於一時,將來實難逗留於他處,心甚懸懸,殊為愁悶。在家擔擱數回。
欲尋秋蘭遣興,卻好他送點心進來,不覺歡從心起,笑逐顏開,叫聲:「秋嫂,怎的多日不見你,甚風兒吹
得你來?」秋蘭慍容回答道:「多承記掛,如今已有妙人兒,奴是山花野草,不敢爭妍。料想我自沒緣,以
後撇開。」公子見他作嗔,一把扯住了道:「我何曾有別個沾染,你休要錯怪了我。」秋蘭道:「前這幾夜
,請問你在那裡?」公子解道:「我自在好朋友家,連日會文。」秋蘭瞅一眼道:「哄那一個?」遂抽身就
走。公子還要招他說話,佯然不睬,竟自去了。
公子笑道:「婦人吃醋,一至於斯,慢慢覷巧挽回他便了。」
又過數日,公子正在書房呆呆坐著,只見小 飛跑進來報道:「聞家小姐到了。」公子遂出去迎接姐姐。
這聞小姐名喚玉娥,與李芳是姑表姊弟,生得面如滿月,目若朗星。翠黛初舒楊柳,朱唇半吐櫻桃,窈窕輕
盈,妖姿逸態,舉世所罕。十六歲上,就嫁在嘉興徐翰林家次子為室。不上一年,徐公子歲了怯症,色慾過
邊,竟嗚呼哀哉了。玉娥亦不是寡慾的人兒,無奈守了只兩年,玉慘花憔,難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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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好李旺買辦灰石等料回來,到徐家報知。玉娥稟過公姑,帶了|乳母丫鬟,一同李旺前來送姑姑出殯。
到得府中下轎,丫鬟們簇擁進來。李芳接到廳上敘親親之誼o殷勤禮數,大家寒溫半晌。
睜眼細看聞家表姊,好標緻人兒,含羞帶笑,儀容俊逸,舉止蹁躚。雖則淡淡梳 ,越顯出風姿俏麗。腳上
穿一雙黑羅鳳頭鞋兒,不及叄寸,纖小可愛。不覺心遙目蕩,神無所主,左顧右盼,凝晴注目,遙遙寄意。
玉娥亦把秋波斜溜,眉黛偷顰,故意送情。叄人已各有心。
公子遂吩咐僕婦,打掃內樓與聞小姐安宿。玉娥聞言,同了|乳母與丫鬟桂香自進內去。公子料理安葬諸務,
忙碌一會,不覺金烏西墜。
用過了晚膳,又進去與玉娥一談。玉娥問道:「你為何還未成姻事?中饋無人,豈像宦家體統。不知你甚麼主見?」
公子道:「沒甚主見,只是沒有中意的,所以磋跎歲月。」玉娥道:「你要撿怎樣的人家?」
公子答道:「婚姻大事是朝歡暮樂,終身偎依著的,何可造次;門楣是外面虛風光, 奩是格外假花鬨,何
須攀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