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坐下來,開門見山:“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葉梓夕的事?”
許雋斂了笑,盯著窗外的夜色看了一會兒,才輕聲回答:“抱歉,我只是不想提起她。”
許詡一怔。
兄妹倆靜默片刻,許詡再次開口:“好,我理解。你還隱瞞了什麼?不管她生前觸犯了何項法律,死者已矣。現在只有你說出知道的一切,我們才能找到兇手。”
許雋深深看她一眼,許詡平靜的直視著他。過了一會兒,許雋轉身回到桌前坐下,偏頭點了根菸,靜默。
——
在許雋二十七年的生命裡,從沒一個人,像葉梓夕這樣,讓他感覺到生命的熱烈燃燒,然後就燒成了灰燼。
兩個人中,他才是更熱愛金錢、更唯利是圖的那個。他也曾向她許諾,將來一定會用自己的金錢帝國,為她締造夢想。
可是她等不起。被吞掉的股份,被吞掉的葉氏,一直像根刺,紮在她心頭。而壓死駱駝的那根稻草,是臨畢業時,有父親的老部下告訴她,當年父親病重,如果葉瀾遠肯賣掉工廠拿錢治病,父親也許就不會死。
“阿雋,隆西公司一開始叫隆夕,父親用的是我的名字。”她這麼說。後來就孤身離開,對原屬於自己的股份,志在必得。
再後來許雋自己在商海浸淫,也想明白了,現實中哪有那麼多狗血的巧合?把葉瀾遠放棄救治父親訊息透露給她的,說不定就是葉家的人,齷齪的伎倆,只不過借刀殺人。但是已經晚了。
“所以……她是為了拿回股份,才回到葉氏?”許詡問,“她都做了什麼?這可能與她被殺的原因有關。”
許雋搖頭:“我不清楚。只知道她這些年一直在做,但是她從不肯向我透露。”
許詡又問:“你們最近的關係?”
許雋:“她回霖市後,我們有幾個晚上呆在一起。僅此而已。”
“她在霖市有情~人嗎?”
許雋默了片刻:“有一次,我下班後一路開車跟著她。”
然後呢?然後就看到黑色轎車開過時,男人的臉被車窗擋住,身軀挺拔,西裝革履。大手緊扣在她腰間,甚至隱約肆意的衣下游走。而葉梓夕整個身體朝聖般的貼上去,他從沒見過她那麼卑微柔順。
“那個人是誰?”許詡問。
“我不知道。但是梓夕的目標很堅定。我想,她不會做無用功。”
兄妹倆一問一答間,季白跟幾個同事,隔著一道深色玻璃,站在外間。聽到這裡,趙寒遲疑:“他的意思是……”
季白淡淡道:“他的意思是——那個男人,很可能是葉梓夕在葉家的同謀。”
——
給許雋做完正式筆錄後,許詡先送他回家。抵家後她剛想返回警局,許雋忽然說:“我想看看梓夕死時候的照片。”
許詡沉默片刻,點頭:“我拿給你,做好心理準備。”
許雋對著手裡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後用手捧住臉,深深埋下頭。
許詡走進去,伸手將他抱進懷裡。感覺到有溼潤滴在手背,許詡心頭倏地一痛,低聲問:“在警局的時候我沒問你,為什麼說,不想提起她?對我和爸爸,也不想說嗎?”
許雋還是沒有回答。
他要怎麼跟她這個小姑娘說呢?
說她從來百鍊成鋼老謀深算的哥哥,跟那個女人分手後,其實幾年整晚整晚睡不著覺,睜眼到天亮?
還是說聽到她死訊的時候,他站在暖氣哄哄人聲熱烈的會議室裡,卻如同站在空曠的荒原上?
他抬起頭,望著妹妹擔憂的表情,笑笑,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了你也不懂。”
許詡一怔。她想,不,沒什麼懂不懂的。人生的任何選擇都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