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朕已完全失去理智,任她含冤莫辯,悽勵欲絕,卻沒聽進一字半句,輕率地定了她的罪,後來雖有心追查,卻苦無證據。”秦雲錚由他話中聽出了端倪。“莫非──父皇已知悉是何人居中為禍?”“多少有個底,除了她,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是──”她鼓起勇氣。“傅皇后嗎?”
皇上一陣驚異。“你也知道?”
“猜的。父皇既然知情,那又為何──”
“朕有朕的難處,若單憑片面之詞,便定了一國之後的罪,朕如何能使天下人信服?又如何面對允淮?他們,都是朕的兒子呀!”
原來,父皇內心承受著這麼大的壓力。失去心愛的女人,他心裡頭比誰都苦,卻還得強自撐持,他的悲傷,又有誰懂呢?
“秋兒知道父皇的苦,可允塵呢?在這場恩怨當中,他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您不覺得待他太不公平了嗎?”
她為丈夫深深地感到心疼。
這麼多年來,獨自生存於沒人關懷、沒人在乎的角落,他的心一定很悲涼,就算有苦,也找不到訴說的物件……
她終於明白,為何初見他的第一眼,他會這麼遺世孤絕,以冷霜將自己層層裹覆,不讓任何人靠近──“朕地想補償,可是……允塵積怨已深,朕還能怎麼辦!”面對著溫雅可人的她,皇上不自覺地流瀉出內心的感傷。
他的尊嚴與威儀不容許他拉下臉向兒子求和,在別人面前,他總是故作強悍,驕傲地表現出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然而,允塵是他與心愛的女子唯一孕育的骨血,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呢?那是他們衷心祈求上蒼、千盼萬盼才盼來的嬌兒啊!
再說擁有了天下又怎樣?他失去了知心紅顏,也失去了兒子,再尊貴榮耀的身分又如何?那都掩飾不了他只是個失敗的父親──見皇上黯然神傷、見這對父子冷眼對峙、見允塵沈鬱無歡……見著這一切的一切,她真的好難過。
“這樣吧!父皇。你可不可以心平氣和地和允塵好好談談?也許他會聽得進去。”皇上搖了下頭。“你可能還不清楚他有多倔。”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秦雲錚想了下。“過兩日便是重陽,我與允塵說好在滌塵居中把酒談心,父皇也一道來好嗎?”
“這──”他皺了下眉。“你擅作主張,不怕允塵怪你?”
小兩口感情好不容易才稍稍穩定,皇上並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而毀掉雲錚好不容易才掙來的幸福。
“沒關係。”如果這樣便能讓他們父子重拾天倫、讓允塵化解心結,也讓允塵有真正的快樂,那便值得賭上一睹。
多善良的女孩呀!一心只為他想、為允塵想,完全沒顧慮自己,他豈忍辜負她的好意?
於是,他遲疑地點頭。
至於這決定究竟是對是錯,連他也不確定了──◎◎◎由皇上的寢宮回來後,秦雲錚直接回房找朱允塵。
沒見著他的人,問了宮女,才知他在前頭的苑子裡,她立刻快步奔去。
遠遠地,朱允塵便見著她撩起裙襬,跑得氣喘吁吁,芙蓉頰漾起醉人的嫣紅。他唇角勾起不明顯的淡笑。
這可有趣了,她不是一個最雍容端莊、行止得宜的人嗎?堂堂太子妃,跑成這樣能看嗎?要是跌跤了,那可真會貽笑大方。
他真好奇,是什麼事讓她這麼不顧一切?
“允塵──”她左右張望著。
瞧,答案出來了,原來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
“在這裡。”
聲音由頭頂上傳來,秦雲錚本能地仰起頭。
“允塵,你跑到樹上去做什麼?”她眨眨眼,不解地提出疑問。他正靠著粗厚的枝幹,雙手枕在腦後,舒舒服服地半躺著。
“摘星星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