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侍衛團團圍上,一時難以插手。胡三娘厲聲嬌叱,短刀出手,襲向莊散柳後背。
卻聽月下錚然一聲水龍清吟,胡三娘眼前一花,駭然發現眼前莊散柳身形鬼魅般閃過,自己的短刀竟迎面刺向夜天汐的胸口。她大驚之下猛然棄刀抽身,驚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夜天汐一動不動立在庭中,一把水光流溢的軟劍輕輕架在他頸後,沿著那劍,一雙邪魅的眸子,異芒陰暗,一身銀色的長衫,風中微動。
劍影瀲灩著月色,不知出自何時,不知來自何處,似乎只要輕輕一絲微風,那月色便要隨著波光散去,持劍的人似笑非笑的眼波微微一轉,卻叫周圍橫劍持刀的侍衛們不約而同向後退了一步。
胡三娘顫聲喝道:“莊散柳!你……你別亂來!”
一聲冷笑吹得月光微動,夜天汐只覺得那細薄的劍鋒輕顫,沿著他的肌膚緩緩前移。劍上寒氣刺得人汗毛倒豎,頸後卻有溫熱的氣息貼近,一股若有若無薰香的味道讓他忽然感覺異常熟悉。
“殿下,我知道你早就想要我死了,不過現在殺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省下力氣想想該怎麼應付凌王。等收拾了他,我再陪殿下好好玩也不遲。”
傲慢而陰柔的聲音低如私語,依舊叫人恨得牙根癢癢,夜天汐卻也著實不一般,方才那番震怒已不見蹤影,此時全然無視利刃壓頸,鎮定轉身,緩緩笑說:“莊先生好身手,本王領教了。”扭頭對侍衛喝道:“還不退下!本王與莊先生切磋劍法用得著你們插手?”
侍衛們四下往後退開,人人驚疑不定。莊散柳眼尾漫不在乎地掃過那些明晃晃尚未入鞘的刀劍,揚手一振,那柄軟劍“嗖”地彈起,靈蛇般纏回腰間,化做一道精緻的腰帶。
夜天汐心中忽然閃電般掠過一個影子,驀地驚住。
莊散柳隨手彈了彈衣襟:“今晚到此為止,莊某告辭了。殿下可要小心些,免得改日我再想找人切磋劍術,卻沒了對手。”
未等夜天汐有所反應,他身形飄然一晃,已躍上王府高牆,銀衣魅影瞬間消失在月色下。
一陣風過,空氣中隱約還殘留著那股薰香的氣息,龍涎香!夜天汐悚然記起這個味道。這種難得的香料當朝只有含光宮常用,日前殷皇后曾以此賞賜湛王迎娶于闐公主,除此之外,天朝皇族中唯一曾被准許使用此香的,便是孝貞皇后生前最為寵愛的小兒子,九皇子,夜天溟。
夜天汐身上竟無由掠過一陣涼意,不寒而慄,胡三娘試探著叫了聲:“殿下?”他猛地回頭吩咐:“立刻去查溟王府當年的案子!莊散柳……本王要知道他究竟是誰!”
胡三娘莫名所以地應下,方要細問緣由,一個碧血閣的部屬渾身是血衝入了王府,跌跌撞撞撲至夜天汐腳下,“冥衣樓夜襲綠衣坊!玄甲軍……玄甲軍……”話未說完,人已倒地氣絕。
夜天汐一腳踢開拽住他袍角的屍身,抬頭看時,綠衣坊那邊早已火光沖天,映紅了伊歌城風清雲淡的夜空。
一道高起的屋脊上,莊散柳腳步略停,回頭望向不遠處火光燒天,細眸下一抹妖嬈血色深淺明暗,化做陰沉的冷笑。
當他得知凌王妃早產的真正原因時,便清楚凌王必不會讓碧血閣活過今晚。而他卻對汐王絕口不提,更毫無道理地與其糾纏了半天,讓他根本無暇及時應對凌王的行動。沒了碧血閣,汐王還有什麼能耐來取人性命?何況他現下能否在凌王手下贏得活路尚屬未知。
這場火燒得好,連濟王一併捲入了其中。當初他暗中設法幫汐王拉攏濟王幫手,便從沒想讓濟王從這溏渾水中乾淨的出去。
一箭三雕!那雙眼中映著的火光魅異盛亮,雖然事情並沒有完全按他所預計的軌道發展,但並不妨礙他達到目的,這番龍爭虎鬥的亂局正中下懷。現在他唯一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