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水襄鎖定她坦然的眼眸,“南宮璟不在,我們就趁今晚把事情做個了斷。我讓人去準備儀式了,等一下就由你主持,你就算累了,也得撐過去。心誼應該已經告訴你,族裡有很多人對你不諒解,這是扭轉她們觀感的好機會。”
“是。”
見她眉頭微皺,似乎想說什麼,姬水襄道:“有疑問嗎?”
“我們要……殺死他?”
“正確來說是淨化。依照古書記載的儀式,針對吸血鬼的那部分進行淨化,他會沉沉入睡,然後魂魄毫無痛苦地從那個被詛咒的軀殼脫離出來,就此解脫。”
睡了,就永遠醒不過來……姬心草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姬水襄盯著她過於平靜的容顏,遲疑了下,“你應該察覺了,我在舞廳內下了監視法術吧?”
她蒼白的頰掠過一抹紅暈,頷首。
“關於我所看到的,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以後也不會說。我只想確定一件事,你和心誼抓他回來,是出於你的意願,或是被情勢所逼?我不希望你對此有任何遺憾或後悔,因而造成心理上的障礙,讓你不能適任女使的職責。”又遲疑了下,姬水襄說出她擔任女使一職以來最有虧職守的話:“如果你對他的感情大過於你對我們的責任,趁現在還來得及,我會讓你們走。”
姬水玥大吃一驚,她知道族人們在議論姬心草疑似與埃米爾產生感情,令她驚訝的是,一向嚴守族訓的姐姐,居然願意為此放走他?
姬心草也是錯愕,定了定神,幾乎毫不考慮地搖頭,“這是我自己的意願。”
“好吧。”姬水襄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順口地說出那番話,不自在地轉身往門邊走去,“我去小屋看看儀式準備得怎麼樣了,你換好衣服就過來。”
“媽……”
姬心草略帶猶豫的呼喚讓姬水襄一震,回首望著養女。
“我把元貞拿回來了。”姬心草取出銀手環,還有敝舊的木片。
“收著吧。今晚過後,它們就屬於你了。”姬水襄離開書房,下了樓梯,走出屋外。
她一直認為二十年的相處不會比不上短短的幾十天,所以即使姬心草多日未歸,她也沒有起疑,直到目睹她與埃米爾相處的情形,她還是相信自己一手教養的女孩會以家族為重,之所以下最後通牒,只是想逼她快快結束此事。
但等了兩天,不見姬心草回家,她不那麼篤定了,警覺到自己說的話是兩面刀,可能反而將養女推到埃米爾那邊,於是她在姬心誼身上下了法術,算準了姬心草無法傷害表妹,總算將她拉回身邊。
在親眼看見養女帶著埃米爾歸來時,她心上一塊大石才落了地。
在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心心念唸的不只是什麼古老的責任,而是姬心草能不能回到她身邊。她在她身上投注了二十年的時間,一點一滴都是心血與期盼,如果她隨那男人而去,她的心恐怕也要被剮走一塊,變成一個永遠的傷口。她希望這女孩快樂,又捨不得她離開。
何況,如果養女真對埃米爾一往情深,應該警覺得到她們遲早會採取行動,早點和他逃走,但她沒有這麼做,看來,她對族人的向心力更勝於男女情愛吧?
想到姬心草第一次喊出口的“媽”,姬水襄心情激盪,久久不能自已,緊抿的唇難得揚起欣慰的弧度。
她來到囚禁埃米爾的小屋前,小屋外頭設定了三重法陣,讓屋中人無法逃脫,因此看守的只有兩個女人,她們恭敬地向她行禮。
她進入小屋,屋內只有一個房間,桌上已經擺設好儀式需用的物品,木頭地板上以咒文繪製了巨大的銀色五芒星陣,埃米爾盤腿坐在法陣中央,依然被銀網束縛著。
見到姬水襄,他冷冷撇唇,“想好殺我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