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送命題,他昨晚沒接住,而他今天有備而來。
但施謹說:「要怎麼和一個不懂常識的客戶方合作,這是彭總你的挑戰,不是我的挑戰。」
她的潛臺詞是:如果他嫌棄她,那他就別做這個客戶,也別賺這個客戶的錢;如果他一定要賺這錢,那他要麼就有本事把她換了,要麼就得和她好好合作;好好合作的大前提,是好好說話。
會議室裡很安靜。
彭甬聰無聲笑了下,低頭看一眼時間。
他開口緩解尷尬:「十二點了,我們先吃午飯?」
他的人在邊上附和,「施謹姐,我們先下樓去你們食堂吃點飯,回來再繼續啊。」fiercetech是高頻訪客,施謹早前就幫他們申請過公司食堂的臨時飯卡。
彭甬聰起身,問施謹:「一起嗎?」
施謹也站起來,「你同別的客戶吃工作餐,也是要求客戶請你吃食堂嗎?」
彭甬聰聽出她的語氣,再度一笑,「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施謹說:「附近有家做黃魚面的。」
彭甬聰點頭,「行啊。」
兩人走出會議室,坐電梯下樓,一道步行前往麵館。正逢午餐尖峰時段,小館子需要等位,彭甬聰取了個號,又順手拿門口的一次性紙杯倒了半杯檸檬水,遞給施謹。
施謹摘下口罩,握著杯子小口喝水。
彭甬聰比她高大半個頭。施謹的目光落在他的後脖頸,那裡的膚色是常年戶外運動才會曬出的深麥色。她還記得團建那次,兩人坐在懶人沙發上,他同她分享疫情前每年參加越野跑比賽的經歷。她喝完水,將紙杯捏扁,丟進回收桶。
服務員叫號,安排兩人坐在一個人來人往的過道處。
彭甬聰請客戶吃過很多頓飯,但沒被要求請過這麼侷促的一頓飯。他讓施謹看著點,她於是點了兩碗一模一樣的面,再加兩碟袖珍小菜。
這麼一頓飯,彭甬聰連發票都用不著開。
他吃飯速度快,幾筷子就吃完了面。而施謹還有大半碗,她吃得慢條斯理,他也催促不得。
上回彭甬聰作為合作夥伴去參加許宗元部門的團建,和施謹坐在懶人沙發上聊過幾句工作外的話題,對她有一些基本認知。這個女人是崑山人,外表和性格看上去非常符合人們對江南女人的刻板印象——不過那是從前。現在的施謹像是變了個人,言辭之間全然沒有過去的溫婉柔和。
她經歷了什麼事,能夠有這樣明顯的轉變?僅僅是因為少了一個因醜聞而被走人的上司嗎?
從前的施謹,讓彭甬聰覺得無趣,他連請這個客戶主要對接人吃頓飯的念頭都沒產生過。現在她不吝於展示稜角的樣子,才讓他覺得沒那麼無聊,能在工作之外再多聊幾句。
吃著面,施謹重提開會的話題:「人/天的單價,你能再降一降嗎?你讓一步,我也讓一步。」
彭甬聰看著她。
原來她並不是不懂常識,她那是刻意樹立自己難搞的形象。的確,「難搞」在他這裡,並不是貶義。
女人其實很聰明。
彭甬聰喝了口水,說:「我看看。晚點回覆你。」
施謹擦擦嘴,她吃好了。
兩人離開餐廳,向公司大樓走回去。彭甬聰的手機振動,他掏出來,說了聲抱歉,當面接起電話。同昨天一樣,他只講了兩三句,語氣還是很溫柔。
結束通話電話,他將手機揣回褲兜。
施謹問:「女朋友嗎?」
這個問題理應很好回答,「是」,「不是」,二選一。
但是彭甬聰沒答,「怎麼定義『女朋友』?」
施謹稍愣。她應該中斷這個對話,可她說:「大眾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