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零諾抿緊了嘴唇。
韋霖的笑意像是對宋零諾無言的恥笑,「與其指責我,不如問問你自己,你為什麼不拒絕?為什麼要同意?到底是我沒給你拒絕的機會,還是你畏懼面對拒絕的結果?你怕vivian不支援你?還是你怕和我正面衝突?不論答案是什麼,它都不是我的責任。別把你自己該背的鍋甩給我,如果你連這點都做不到,你也根本不配去拍『無畏』。」
說完後,韋霖主動讓開路。她收起笑容,轉身離開茶水間。
宋零諾緊攥杯柄的手指鼓起青筋,她有一股把杯子直接砸到韋霖身上的衝動,但她沒有能力面對這麼做的後果。
這稱不上一場針鋒相對的吵架。這是韋霖對宋零諾單向的輸出和壓制。
一整個上午,宋零諾毫無工作的心思。到了中午,她也沒下樓去吃飯。辦公室空調恆溫,可宋零諾卻四肢發冷,她知道這是因為心臟被氣得無法正常供血。
宋零諾不是韋霖氣成這樣的,她是被自己氣成這樣的。
就算韋霖說的那些是宋零諾無法理直氣壯地辯駁的,但是韋霖之前親吻宋零諾的行為又算是什麼?
這麼關鍵的質問素材,宋零諾在情緒上頭時居然忘了個一乾二淨,沒有抓住機會反將韋霖一軍。
工作比不上,吵架吵不贏,宋零諾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更無能。
7az紀錄片的內容深挖方向,白川在聽完「敞亮」的第二十七期後,重新抓了要點。
——「人類精神價值是超越缺陷,向生命的內在潛能發起挑戰,電競也一樣——我也一樣。」
這是7az第一次主動開口提及「缺陷」,白川說這句話聽上去酷,但酷的背後一定有不酷的故事。只有拍出不酷的一面,7az外在的酷才能立得住。此外,白川要求品牌和俱樂部溝通,她想找7az的家庭成員聊聊,瞭解7az口中的「為了讓媽媽抬得起頭」。
當時幾方打著群語音,宋零諾全程沒怎麼說話,但到最後,她不得不提醒大家:「那句『人類精神價值……』的話不是7az原創的。」
白川問:「誰是原創者?」
宋零諾說:「7az的教練。」
說完,她發了一小段影片到群裡。影片是兩個多月前管寧的直播回放片段,長度不到一分鐘,直播間彈幕有人在罵7az一個女瘸子怎麼打職業,管寧在下播前說了這句話。
電話會議結束後,劉辛辰專程下樓,抓住宋零諾問:「你還特地錄製儲存管寧的直播回放?你什麼情況?」兩個多月前的宋零諾不可能預期到今天,她的行為並非為了工作。
宋零諾心情不好,沒精力遮掩自己的真實情緒,「你理解是什麼情況,就是什麼情況。」
劉辛辰沒想到宋零諾沒有懸崖勒馬的覺悟,「我之前是不是提醒過你?電競職業選手出身的人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學歷普遍低下,社交圈子封閉,生活枯燥無趣,職業發展也沒什麼大前途。你把我的話都忘了?」
宋零諾說:「沒忘。」但她放任理智屈從於情緒,她也不可能對劉辛辰解釋稻梗的氣味,劉辛辰只會覺得她瘋了。
劉辛辰說:「他要是得過世界冠軍也就罷了,但他什麼傲人成就都沒有,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
宋零諾不想再說話。
如果管寧得過冠軍,劉辛辰就不會認為他的學歷、職業和社交圈子是問題了嗎?
她繼而想到7az。如果7az也像管寧一樣,到最後沒捧過一座金盃地退了役,她的人生選項比起管寧會更少,這個殘障女孩能在劉辛辰的評價體系裡佔據什麼位置?
宋零諾最後想到自己。
如果她成為不了劉辛辰定義中的能力者和成功者,她又會被劉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