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寧說:「知道了。」
鄧標平看他根本沒往心裡去,抬手重重拍了一把他的後背,恨鐵不成鋼,「收收你的破脾氣。」
姓王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運動背心和一條運動短褲,腳上一雙普普通通的球鞋,看上去身材精壯,體力充沛。見了管寧,他主動伸出手:「你好,我姓王,王鈞。」
管寧握住對方的手,「管寧。」
王鈞自我介紹:「我也是搞體育的,教小孩踢足球,現在在北京的一所特殊教育學校當足球教練,和你算是同行。」
管寧不踢球,聊不了球。雖然都是「教練」,但傳統體育和電子競技差得還是有點多。看來唯一的共同話題只有「教小孩」,管寧說:「哦。您平常都教多大的孩子?」
王鈞說:「從幾歲到十幾歲,都有。我家裡還有兩個小孩,一個兩歲半的女兒,一個十四歲的兒子,平常也都是我在帶。」
「哦。」管寧不知道這人找他目的何在,到底是要聊什麼。
王鈞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笑著說:「你要是有空,咱們就隨便聊聊;要是沒空,你就去忙你的。」
管寧倒是想直接走人,但鄧標平的諄諄叮嚀還在耳旁。為了不被炒,他只能說:「有空。」
王鈞說:「7az這位選手,我聽說是你當初從被淘汰的線上青訓選手名單裡找出來的?」
管寧「嗯」了一聲,不太想多聊。每年線上青訓的選手都是國服榜前玩家,但是女玩家再優秀也很難進線下,當初要不是基地裡剛好有一間空置的宿舍,讓鄧標平沒辦法用「女的沒辦法住」這種粗暴的理由拒絕管寧的要求,7az早就被徹底淘汰了。
王鈞問:「你為什麼看好她?」
管寧說:「操作頂級,意識一流,她天生就應該打職業。」雖然鄧標平囑咐要順著對方的話說,但管寧根本不知道王鈞想聽什麼,「實話實說,我不是為了她,我是為了冠軍。」
王鈞說:「一支戰隊裡有這樣的選手,想要奪冠,很難吧?」
「很難」遠遠不足以形容管寧這半年來過的日子。7az有多高的天賦,就有多強的叛逆,拋開外部的種種惡意和歧視不談,內部的團隊融合才是最大的問題。管寧問:「您說您是在特殊教育學校工作?」
王鈞點頭,「我接觸過很多不同類別的身心殘障的小孩。『缺陷補償』是我們做特殊教育工作的一個很重要的課題,很多時候大眾以為補償缺陷用物理手段就夠了,比如說給聽障小孩佩戴助聽器,給肢殘小孩使用輔助器具,讓她們的生存硬體儘可能無障礙,等等。但其實對她們而言,針對缺陷的意識補償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她們的缺陷體驗並不僅僅侷限於生理和身體,更多是因文化心理、社會理念、人際交往等等生存不適所造成的。所以說這幾年,『融合』和『全納』理念是我們在做特殊教育的時候討論更多的——不好意思,我扯得有點兒遠了啊。」
管寧想起第一次去7az家裡,她媽媽說她從小就沒上過「正常小孩」的學校。他說:「這些我確實不懂。」
王鈞說:「沒事兒,這本來也不是你的專長。我給你們俱樂部推薦了一位熟悉這些理念和實踐的心理諮詢師,你們經理應該會聘請她,往後你可以和她配合工作。」
管寧問:「您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王鈞拍了拍他的肩,「我不是幫你,我是在幫我老婆。」
這叫什麼理由和回答?
管寧覺得離譜,但他回去沒空多想,因為汪明明終於把該做的分析做完交上來了。汪明明還帶來小道訊息,新老闆給賽訓和運營兩個部門新開了十幾個新崗位,他感慨這就是財大氣粗的豪門嗎?
管寧說,幹你的活去。
汪明明知道管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