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講訴。良久回過神來之時,看向韓嬤嬤道:“嬤嬤,今兒的事,別說給夫人知道。”
“老奴明白。”韓嬤嬤略欠了欠身。
像這樣的,嫡母不待見庶女,嫁出之後不管不問的人家比比皆是。而想當年家中竟是連給女兒治病的銀錢都沒有,便能夠想象的到嫁的並不咋地。只是庶女一家發跡後,孃家依然不肯修復關係的,雖然很少,但旗人最是愛面子,所以說也不是沒有……因而,韓嬤嬤並不怎麼關注這個。她所關注的,是順貞門前,在那樣的情景下,十七聽說自家主子微恙,所流露出的那一份關切……以前她聽說自己的小主子與十七阿哥關係極為親密,但她入董鄂府這大半年,除了前段時間在田莊的那一次,她並沒有見到十七阿哥與自己主子間有聯絡。她本以為是自己訊息出錯了,但今天看來……似乎,十七阿哥對自家主子很有情意啊!
十七福晉……恩……韓嬤嬤忍不住思索起來。
十七阿哥排行靠後,雖已不能像其他阿哥們那般建功立業,得了萬歲爺的青睞,但卻正因為此,反而能夠脫離朝堂上的紛擾爭鬥,過上尊貴閒適的好日子……這個念頭一起,韓嬤嬤便不能自抑地起了聯想,越想越是覺得十七福晉才是正確的選擇,也終於在南喬與家人用過了晚飯,別了芊芊後找到了與其獨處的機會,開口說道:“主子,十七阿哥似乎對您很有意呢!”
南喬聞言一愣,隨後臉色肅然起來,定定地看著韓嬤嬤,緩緩問道:“嬤嬤你想說什麼?”
這樣從未有過的肅然,讓韓嬤嬤看了一怔。在她眼中,自己這位小主子,一直都是淡然從容的……“老奴覺得,主子您完全能夠爭取十七福晉。”
南喬抿了抿唇。
這大清的人們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這天底下,除了做福晉,便沒有別的幸福可言了麼?
以前縱然家人覺得李言很好,但也都並不表態,直至李言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一等這麼多年,她自己長大些之後,看到她的心意不容更改了,這才漸漸支援了她的選擇。今日,康熙問了福晉讓她心中警鈴大作,而眼下韓嬤嬤竟又說起了同樣的問題!她明明已經告訴過她自己的心意了!
“嬤嬤,您請坐。”
南喬指了對面的沙發,讓韓嬤嬤坐下,自己緩緩喝了一口牛奶,感覺熱熱的牛奶從喉嚨中下去,將胃燙的暖洋洋的,人才覺得好過一些。
她低頭搖晃了自己的杯子,想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對上韓嬤嬤的眼睛,十分認真慎重地道:“嬤嬤,我最後告訴您一遍,請您記好。我所看上的,能共度一生的,僅有那一個人!嬤嬤,如果您願意遵從這一前提,替我操持謀劃,我萬分感激;如果不能,請至少不要再提起這種話題了!”
南喬說話的瞬間,從她的眼神中飛出一絲凌厲,讓韓嬤嬤心中一驚,一時間沒有接話。
南喬往後靠了靠,將身體貼在沙發背上,再次舉杯喝了一口牛奶。
“嬤嬤,你看出了十七對我的情誼,但可知它是如何產生的?”南喬心中喟嘆,今天這一日,難道是回憶日?“我八歲那年春天,李言在江南修河堤。有一個晚上,我突然從夢中驚醒……”
原來是一路生死患難的情誼……起因卻只是因為主子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李言受了傷,所以要去找他……要知道,那個時候,主子她才不過八歲……韓嬤嬤心中突然有了些明悟:
李言和十七,在主子眼中,根本是不同性質的兩個人,所以根本談不上去比較分量……“我去到的時候,李言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而他有個貼身丫鬟,竟然宣稱她與李言有了夫妻之實……”南喬再次喝了一口牛奶。
“多半是假的。”韓嬤嬤已是整理了心情,順著南喬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