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色、裝扮,一一說出,分毫不錯,孫武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慈航靜殿屬於禪宗,但佛門還有許多其他宗派,其寺院散佈在附近山域,俱以慈航靜殿馬首是瞻。這支遊行隊伍,屬於彌勒宗的分支,已經與民俗信仰混合,所以不誦經、不稱佛號,而他們的遊行也不是為了慶祝,這些舞龍舞獅與嗩吶樂聲,是希望招來喜氣,用以衝散災厄禍殃。對照此地的實際情形,那就是希望驅趕瘟神,讓罹患瘟疫的百姓早日康復。”
“妃、妃小姐,你真厲害,你眼睛看不見,怎麼能認得這麼清楚啊?”
“這也沒什麼。眼耳口鼻都是用來蒐集資訊的工具,少了視覺,聽覺和嗅覺還是告訴我很多東西,只要把這些線索歸納整理,再核對以前讀過的書,答案很快就出來了。”
妃憐袖搖搖頭,笑道:“像這一類的遊行活動,過去我只在書裡頭讀過,現在有機會實地見識,我很高興呢,終於能親眼……唔,我現在的情況,好像也說不上親眼目睹呢。”
聽見妃憐袖這樣自嘲,孫武實在不曉得該不該順著她的話,把這當成笑話來看。也許當事人不以為意,但孫武還是覺得,為了修練而封閉視覺,這種事情既不人道,還很悲慘。
由於疫情嚴重,萬佛城今日正舉辦祈福法會,孫武與妃憐袖漫步在街上,遊行隊伍一支一支迎面而來,但相較於最前頭的舞龍舞獅,其餘的隊伍就莊嚴肅穆得多,全都是穿著僧袍的和尚,或是手持法器,或是低頭誦經,替飽受瘟疫之苦的百姓祈福。
“這個經文……這是淨土宗的僧人隊伍,右邊那個接近過來的是法華宗,他們的衣帶是一大特色,如果我沒料錯,衣帶上應該寫著沙羅兩字,因為這附近的法華宗寺院就以沙羅寺香火最盛、勢力最大。”
妃憐袖牽著孫武的手,一面前進,一面把每支隊伍的來歷背景點出,這份見識與判斷,彷彿是一部會走路的活字典。然而,沒過多久,孫武就發現妃憐袖的表情有變化,照理說她從小僻居孤島,從未見識過這等熱鬧風光,今天初見,剛才又是滿懷期待,為什麼一下子又變了表情呢?
“小武先生,我聞到錦緞上的香氣,對吧?”
這個問句根本不用孫武回答,妃憐袖的嗅覺不曉得比孫武敏銳多少倍,她嗅到的東西不會有誤判,這與其說是疑問,其實更像是一種提點。
孫武抬頭橫望,眼前幾支遊行隊伍中的僧人,無分宗派,俱是寬袍大袖,穿著華麗的袈裟,錦繡的料子不僅極其高貴,繡工精美,有些甚至還用上等香料薰過,香氣濃郁,就算站在大老遠外,還是可以嗅到那順風而來的濃烈檀香。
就算再怎麼遲鈍,孫武也看得出這些華麗的袈裟價值不菲,更別說部分僧侶所佩帶的佛珠、法器,閃閃發光,一看就知道是高價的珠寶。穿金帶銀,行走時候營造身價與派頭,不是灑著花瓣開路,就是沿途焚燒昂貴的薰香,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計算,這些僧侶在誦經祈福的同時,也正花掉大把的銀子,而不論他們祈福的效果如何,倘若直接把這些經費移作防疫,購買災民所需的糧食與藥草,想必會有更實質的助益吧!
(真是奢侈浪費,這些錢應該都是信徒捐贈的吧?苦茶方丈和任兄常常說外表只是虛幻,出家人不用講究外在,那這些和尚……嗯,妃小姐是為了他們浪費民脂民膏而生氣吧?)
這個念頭才剛生出,一旁的妃憐袖就伸出指頭,指向街道兩側的人群。在遊行隊伍所經之處,大批民眾跪拜頂禮,焚香叩首,虔誠祈求上天賜福,保佑自己一家遠離災厄,不受疫情侵害。
許多人一面跪拜,一面閉目誦經,但有更多的人是睜著眼睛,清楚看見孫武剛才在看的東西。從地緣關係來看,萬佛城百姓所捐獻的香火錢,肯定是附近寺院的重要經濟來源,可是百姓們看見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