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理,走之前還喃喃著,“真奇怪。”
花渡走出京兆府的府衙時已是宵禁,其他人早已各自回了各自的住處,只有引商還孤零零的坐在門口等著他。一見他出來,連忙迎了過去,“你與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花渡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多談自己對季初的告誡為好。
只不過當他想跟著她離開的時候,卻見她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死死盯著他臉上那幾道疤,倒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花渡本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可是被她盯著看了這麼久,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擋了擋最深的那道疤痕,“怎麼了?”
“想看看你不告而別遠走多日是不是去找死了!”一口氣未有停頓的說完這句話,引商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有些生氣了。
花渡想做些什麼,又是不是想要尋回前世的記憶,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本不該多嘴的,也沒有生氣的權力,可是隻要一想到他觸碰到那些真相之後的下場,她就忍不住的為他擔心。
就算兩人現在這關係不遠不近,既非夫妻又算不得情人,可是朋友總算得上了。他要是一聲不響的出了事,叫她如何釋懷?
多少次磨難,甚至是生死大事,兩人也經歷過了,她卻總覺得自己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就算他哪日突然不顧一切的卸任離開陰司,她也不會覺得震驚奇怪,畢竟她從未真正瞭解他。
而在聽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花渡那百年不變一次的神情終於從平靜變為了詫異。
他怔怔的看了面前的少女許久,最後突然勾了勾唇角……笑了。
“你笑什麼?”引商本還沒緩過神呢,正憂慮間見了他這一笑,眉頭也皺得更深了。
可是花渡的笑容仍未斂去,他認真的看著她,輕聲說,“我第一次見你對我露出這副神情。”
雖然是氣惱,但更多的是親暱。
引商眨了眨眼,突然不知該怎樣接他這句話。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實自從相識以來,無論兩人的關係有何改變,中間終究像是隔著些什麼,說是親密,不如說是相待如賓。
每一次她落了難,都有他盡力相助,而任她做了什麼選擇,他都毫無怨言。這幾年裡,他是她最能放得下心來依靠的人,在他面前,她也無需擔心自己無法償還那份恩情。只是……正如他所說,她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那樣惱怒又親暱的神情。
最開始本是她大著膽子想要與他相識,可是到最後,也是她自己未曾對他以誠相待。
她敢指天發誓,自己對面前這人所說的話句句出自真心,可是她卻不敢說自己已經講清了該對他說的那些事情。
比如華鳶的那份情意。
兩人幾乎從未談起過姜華鳶這個人,比起沒必要提前,更像是避而不談。引商也不是傻的,她知道花渡必然很清楚華鳶的事情,可是他也從來不說,只等著她先開口。
直至今日,那個人已經離開了長安。
哪怕只是為了給出一個交代,引商心知自己也要將這些事情都講清楚。
“無論他是難忘前世的緣分還是想要償還從前的恩怨,我今生欠他的恩情,永遠都還不清了。只是恩情歸恩情,以命相償我也寧願,唯獨一點,此生不能以情字報還。”
一字一句,她說得清楚。
即便是花渡,也為這決絕的話語震驚了一瞬,險些不知自己又該如何開口。
最後,反倒是引商先問了他一句,“被迫奉自己的仇人為主,一定很累吧……”
夜空下的長安城依舊喧鬧,少女的嘆息卻輕得只有彼此才能聽清。
在心底深深嘆了一口氣,引商本也有些猶豫,反覆想著現在就說這些事是不是太早了。可是到了此刻,她終究還是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