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幾句,那丫環羞了羞,嬌嗔的接過寶劍,便離開了。趙長卿不禁一笑,這老頭兒!她是大夫,自然能看出這院中丫頭眉心未散仍是完璧之身。風流了大半輩子,如今風流不動了,還是喜歡打趣小丫環。
“姑娘醒了?”有侍女輕移蓮步而至,福身一禮笑,“奴婢小蓮,看姑娘睡得熟,主人便沒令奴婢們打擾姑娘。姑娘稍等,奴婢這就喚她們進來服侍。”
趙長卿掀開身上錦被,坐正了身子問,“永福呢?”
小蓮笑稟道,“福妹妹就在外頭。因主人不喜別院侍女過來,奴婢便請福妹妹暫且在茶房喝茶。”
趙長卿點點頭,並未多說。一時小蓮帶著小丫環們捧著巾帕漱盂胭脂水粉進來,趙家哪怕發達了,也再沒有這樣的排場享受。小蓮服侍著趙長卿梳洗過,趙長卿拿起花水聞了聞,在臉上拍了一些,又挑了些薄薄胭脂在掌心研開,拍在腮頰,重畫了長眉,點了口脂。小蓮服侍她重梳過頭,趙長卿便起身出去了。
朱太爺在天音閣,趙長卿過去時,朱太爺正在天音閣聽小戲子唱戲,見著趙長卿,朱太爺笑道,“過來過來,讓我瞧瞧。”說著就瞅著趙長卿的臉看個沒完。
趙長卿摸摸自己臉問,“怎麼了?”
朱太爺皺眉,“咦?怎麼沒了?”
趙長卿不解,“太爺,您找什麼呢?”什麼有了沒了的?
“口水啊。”朱太爺一本正經,“你一邊睡覺一邊流口水,流得跟山上的小溪似的,可好玩兒了,我戳好幾下都沒戳醒。”
趙長卿道,“我睡覺從不流口水。”
“難道我還騙你?”
“反正我是從不流口水的。”
朱太爺一臉遺憾,一攤雙手,“女孩子太聰明就不好騙了,無趣無趣。”轉頭繼續聽戲了。
趙長卿:……
小戲子唱腔清亮婉轉,朱太爺聽到興處手上輕釦起節拍,趙長卿在一畔拿了個黃澄澄的蜜桔吃。朱太爺瞅她一眼,她就給朱太爺嘴裡塞一瓣,朱太爺笑得要多雞賊有多雞賊。
趙長卿無語。
聽小戲子唱了一段,朱太爺問,“覺著如何?”
趙長卿道,“好。”
“知道唱得是什麼嗎?”
趙長卿道,“戲唄。”
朱太爺鄙視,“不懂裝懂,土妞兒。”
趙長卿道,“有個土妞兒曾外孫女,太爺肯定臉上有光,嗯?”
朱太爺抬袖一掩面,假哭,“丟臉死了。”
趙長卿簡直平生頭一遭見這等老頑童,剛睡醒就被噎個好歹,趙長卿道,“不就是唱個戲麼,我雖不懂唱戲,我也會唱曲子啊。我唱得曲子可好聽了,我給太爺唱一曲吧。”
朱太爺興致盎然,道,“這倒好,要不要琵琶?”
趙長卿搖搖頭,端起茶水喝兩口,清清嗓子,啟唇清唱道,“掩柴門嘯傲煙霞,隱隱林巒,小小仙家。樓外白雲,窗前翠竹,井底硃砂。五畝宅無人種瓜,一村庵有客分茶。春色無多,開到薔薇,落盡梨花。”
朱太爺拊掌笑道,“好是好,只是大秋天的,你唱什麼春景?”
趙長卿便再唱一曲,“會真詩,相思債,花箋象管,鈿盒金釵。雁啼明月中,人在青山外。獨上危樓愁無奈,起西風一片離懷。白衣未來,東籬好在,黃菊先開。”
朱太爺搖頭道,“秋景是秋景,只是氣象愁苦,不好不好。”
趙長卿又唱,“碧桃花流出人間,一派冰泉,飛下仙山。銀闕峨峨,瓊田漠漠,玉珮珊珊。朝素月鸞鶴夜闌,拱香雲龍虎秋壇。人倚高寒,字字珠璣,點點琅�!�
朱太爺道,“勉強勉強。”
趙長卿閉嘴不唱了,朱太爺催她,“繼續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