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而有力。
彷彿過了很久,他的呼吸終於平緩下來,像是已經睡過去,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像個小孩子,眼底是淡淡的陰影,眼角眉梢都透著無聲的疲倦。
這樣的片刻,美得好不可思議,蘇夕冉幾天來的堅持彷彿正在鬆動,只要用一點點力,就會土崩瓦解,她恨不能使時間就在這裡停滯,不要什麼永遠,不要什麼未來,不要承諾,這世界上只有他和他兩個人,就這樣待在一起,知道時光的盡頭,可是,那也只是他的奢求而已,他們終究要回到現實中去,去面對各自的問題。
蘇夕冉從他的懷抱中掙脫,輕聲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周峪琿睜開眼,有那麼一秒鐘的迷惑,隨即又恢復到了從前的模樣,笑容有揮散不去的苦澀,“四點,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
她將那隻開啟的煙盒合起來,隨手扔到後座,“別再抽那麼多的煙了,回去好好休息,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等會兒叫司機來吧,不要自己開車回去。”
他望著他的眼鏡,“棠棠,我不想失去你。”
蘇夕冉張了張嘴,有些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被他生生嚥下,某些事情在腦海裡轉了一個圈,一些想法生生被壓下來,他做出一個另外的決定。
轉過頭去,輕輕開啟車門,咔咑一聲,彷彿是從另外的世界回到人間,她聽見自己說,“對不起。”這樣簡單的三個字,三個短短的音節,自喉中發出,與唇齒間打一個轉,在舌尖輕輕顫動,讓人苦澀不已,彷彿苦情據註定的那個結局,沒辦法改變,沒辦法掙脫。
他走得很快,幾乎是逃一樣地上了樓,回到家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不敢站在窗前,害怕發現熟悉的那個影子,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就這樣衝下去,他給了他第二次機會,而自己給他的依然是這樣的回應。
樓層這樣搞,彷彿隻手就可以摘下星辰,而她,最後可以給予只是這樣決絕的別離,如此殘忍的自己,讓蘇夕冉不想面對。
洗澡,吃飯,給家政阿姨打電話,收拾好東西去醫院的時候,她還是刻意低轉過頭,那輛車已經不再那裡。
蘇夕冉一向對醫院沒有什麼好印象,千篇一律的氣味,涼薄,乾燥,凜冽,藥水,痛苦,或者死亡,可是這次住院,居然同度假一般,寬敞的獨立病房,室內總是窗明淨,室外綠樹成蔭,走廊裡的腳步聲總是很輕巧,每天在彌散著花香和消毒藥水混合的空氣中醒來,覺得很是安定。
童顏沒有對任何人透露他住院的訊息,所以並沒有什麼人來探望,除了童顏和吉他助理便是每日送飯送湯的阿姨,每日各色補血的湯水灌下肚去,沒過幾天蘇夕冉便覺得自己臉圓了很大一圈。
每天都安排了各種各樣的檢查,做骨髓穿刺簡直要了他的半條命,所有的檢查做完之後只剩下了等待,等待命運給他一個結果,心中忐忑得緊,覺得度日如年,恨不能馬上就知道結局。
百無聊賴的時候就開啟隨身帶著電腦聽歌看網頁,居然看到了關於周鑫年葬禮的報道,只有寥寥幾張照片,可以看到周翌珹泛紅的雙眼和周峪琿堅毅的側臉,陸華的照片拍的並不甚清楚,面目模糊,看不清楚表情。
周鑫年的葬禮她並沒有去,因為不想再給他造成什麼困擾,不想再給人一些可以利用的話題,從媒體的報道里已經知道了大半的情況,天威在周峪琿的支撐下沒有出現太大的狀況,貳周翌珹在被困山區多日後終於被救出,自千里之外歸來等待他的確實父親的葬禮,說起來便讓人唏噓不已。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觸在螢幕上,他的眉頭,他的眼角,他的唇。。。。。那些無比熟悉的輪廓,心中的苦澀慢慢泛上來,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的那隻水晶球上,入院的時候她執意帶了來,童顏還笑著說,“又不是一輩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