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聽過沒有……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難道你母親便是名動兩都的劍俠公孫玉?”趙瑟的聲音裡充滿了猶疑與不可置信。她懷著這樣一種心情:儘管知道自己的結論毫無修正之處,卻還是奢望著公孫玉能給她一個完全相反的答案。
對於趙瑟的心態,這個時候,公孫玉並不能體察,他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他無意識地撫著趙瑟的臉頰,手指劃過她的眉眼口鼻。
他回憶道:“世人只道一代劍俠公孫玉於名滿天下之時飄然歸隱是為大智,卻不知道,她實是為了我父親這樣一個仇遍天下的刺客……我常在想,如果她活到現在會是怎樣一幅情景呢?可她畢竟是死去了,留下父親一個人去哀傷。‘如果沒有你就好了!’每當父親對著她的畫像飲酒流淚的時候。每當他口口生生地呼喚我她的名字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句話,實在是太對了!”
“所以,十五歲那年,我還是做了刺客。我沒覺得做刺客有多好,也不是非做刺客不可。一般說來,刺客的後代是不會再做刺客的。可是,我想,做了這一行,在生死之間掙扎的時候可能會比較多……”
“你看我都說了些什麼?”公孫玉猛然醒悟,搖著頭說,“前面的不算,我重新說給你聽。”
他做出笑容,接著說道:“我母親就是大名鼎鼎的劍俠公孫玉,我父親,和你說過,是刺客夜叉。我剛出生,母親就難產而死。父親一傷心,便把我的名字也取成了公孫玉,小名就叫十一。長大做了刺客之後,江湖上便叫我‘夜十一’。之後,我就碰見你啦……阿瑟,你看我是不是要改行呢?你喜歡我做什麼?”
“十一……”趙瑟說,“我永遠都不會對不住你的,我發誓!”
“那當然!”公孫玉理所當然地應承下來,指點著趙瑟的額頭說:“你敢對不起我,我就……前一陣你怎麼說的來著……啊,對了!你要是對不起我,我就把你掛樹上!”
趙瑟破涕為笑,坐起身來,搖著公孫玉的肩膀問:“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是怎麼逃回來的?身上也沒傷,難道是會穿牆術不成?”
公孫玉得意地道:“不是穿牆術,是隱身術!”
“隱身術?”趙瑟一呆,繼而呵著公孫玉的癢道:“胡說八道!你這冤家,剛把為妻我騙到手就敢誆我,還不與我從實招來!”
公孫玉作勢欲躲,與趙瑟廝鬧一番,才笑著說道:“我哪有誆你。那個時侯,我剛把你送上城,流寇就衝了過來。我在地上趴著躲了一會兒,心想打也打不過,藏也沒處藏,乾脆就和流寇同流合汙算了。所以等他們衝到跟前,我就跳起來,舉刀和他們一起衝殺攻城。反正我身上的行頭和他們一模一樣,他們根本分不出來。不是隱身術是什麼?進了城,我就尋隙跑回淥水堂找你……我的阿瑟真聰明,竟知道綁了肉票在家等我!”公孫玉誇讚著捧了趙瑟的俏臉親了又親。
趙瑟卻是被他這番話說得兩眼發直,半天才扁著嘴說:“你可……真成……這等主意,就是殺了我,我也幹不出來!”
“因為你傻唄!”公孫玉毫不客氣地取笑趙瑟,渾似方才誇獎趙瑟聰明的不是他一般。
“這麼說汝州城已經破了?”
趙瑟彷彿這才找到公孫玉話裡的重點,蹦將起來大聲叫嚷。他們本是坐在床上,這一蹦,頭就碰到了帳頂的雕花木稜。趙瑟“啊”地一聲跌坐回來。公孫玉一面給趙瑟揉著痛處,一面落井下石。
“你叫什麼叫!當然是城破了。不然我怎麼回來找你?我說你可小聲點,流寇的大頭子就在隔壁喝酒吃肉,欺負咱們家小三。你要是驚動了他,咱們可沒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