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嫽用力抹去淚水,強顏歡笑道:“爹,娘,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燁兒的。”
“嗯,嗯,你們姐妹同心,一定要好好的啊……”
劉燁緊緊握住爹孃的手,說了好多寬慰的話,她留意到那道炙熱的視線,只是沒有勇氣面對。在他面前,她永遠是需要呵護的小妹妹,如今,她拋下他遠嫁萬里之外,她並不是不需要他,而是不想再連累他。
在她心裡,他不只是兄長,那些美好的回憶她永遠珍藏,他的好,她銘記於心。
“小嫽,你是燁兒的姐姐,你絕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不然大哥不會原諒你的。”馮剛紅著眼眶,揉揉馮嫽的頭,說著說著已是泣不成聲,“你要記住,若是有人敢欺負你們,一定要告訴大哥,大哥去救你們。”
馮嫽咬著唇,淚眼汪汪地點頭,馮剛習慣性地去揉燁兒的頭,但她頭上戴著鳳冠,光彩照人豔麗無雙,他的手僵在半空,遲疑片刻終於放了下來。
“剛哥……”劉燁看他落寞的樣子,於心不忍,開口喚了聲,“我走之後,麻煩你照顧爹孃好嗎?燁兒感激不盡!”
“傻丫頭。”馮剛含著淚,勉強笑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會照顧好爹孃,我會讓人給你捎信,我會照料好你種的花,我會……”
馮剛的淚水再也藏不住了,他吸口氣,笨拙地擦去臉上的淚痕,從懷裡取出錦盒,開啟來看,原是一支精巧的白玉短笛:“燁兒,哥哥沒什麼好送給你的,這笛子你收下吧,見到它就如同見到我,想家的時候就吹你喜歡的曲子,我會聽到的。”
劉燁收起玉笛垂下眼眸,雙手緊緊貼著胸口,像是要把這一刻牢牢記在心裡。許久,她抬起頭,甜蜜而苦澀地笑了笑:“謝謝,我代燁兒收下了。”
劉燁的目光越過人群,看向茫茫沙漠,一字一句地說:“以後世上再也沒有燁兒,我是解憂,劉解憂。”
和親的隊伍駛出玉門關,踏上萬裡之行,通往西域諸國必須經過塔克拉瑪干沙漠,放眼望去,天地混為一體,遼闊的沙漠像是永遠走不出去,日復一日仍是黃沙遍野。
接連走了幾日,除了跟張騫走過這片沙漠的領路人之外,隨從們都開始感到疲憊。常惠將軍看著膀大腰圓,為人卻很細心,他擔心嬌貴的解憂公主禁受不住長途跋涉,每天都會安排時間讓她休息。
晌午,烈日當空,沙漠被曬得直冒熱氣,別說是人,就連駱駝也受不了。常惠命人支起涼棚,請解憂公主下車休息,馮嫽扶著劉燁坐在涼棚下,周遭沒有一絲涼風。
“公主,喝口水吧!”自從離開皇宮,馮嫽就改變了稱呼。
劉燁接過水袋喝了幾口,遞給馮嫽:“你也喝,不用都留給我。”
馮嫽舔舔乾澀的唇,小心翼翼地抿了口,又將水袋擰緊放好。沙漠水源稀少,帶出來的淡水有限,若是不能按時到達草原,她們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對了,師大人呢,昨晚他好像頭疼來著,今天好些了嗎?”師中自願跟來,解憂心裡滿是感激。
“哦,我去看看。”馮嫽奔去師中的車廂,問候一聲,點點頭,很快回到解憂身邊,“師大人好多了,他這就過來。”
劉燁這才放心,看向茫茫沙漠,這種場景在電影電視裡經常看到,只是沒想到親身經歷絕不是件輕鬆的事。蒸籠似的車廂像能把人烤熟,晝夜無休止的顛簸把膽汁都能顛出來,她現在每天基本只喝水,乾糧簡直是難以下嚥。
和親之行,這還只是剛剛開始,絲綢之路,她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難怪世人對張騫敬仰萬千,他的功績真是無人能及的。還有香消玉殞的細君公主,她在西域生活地很壓抑,那種難以言說的痛苦,無處傾訴的委屈,無數個不眠之夜究竟是怎樣的折磨。
劉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