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這麼快就被攻破的道理,現在的局面,讓他和李沐風都陷入了被動之中。
直到很久以後,李陵才知道襄陽城破的原因。在城東側的一角,本有條暗渠通出城外,由於年久失修,已經被黃土埋住,從外面看去,只是平平常常的土地。恆元不知怎麼竟得知了這個所在,白天攻城,晚上就悄悄開挖,一直挖通了一條通進城內的暗道。然後派人潛入城內,偷偷的開啟了城門。於是,大多數吳軍在睡夢中就被繳了械,根本沒能形成什麼抵抗。
李陵不由慶幸:還好自己走得早,不然也難保不被抓住。就算不作俘虜,落荒而逃的狼狽景象也太過難看,這陣前氣度第一的稱號,恐怕只好讓給裴行儉了。
不過在當時,李陵並不知道這些,心中難免有些憤憤不平,覺得部下讓他在三哥面前丟臉,實在該死。另外自己把那麼多物資運到襄陽,本有著一番圖謀,現在可好,純粹給別人作了嫁衣。
最重要的是,襄陽城破,自己的行蹤便再也掩蓋不住。恆元一旦發覺上當,馬上就會回軍長安,若讓他手下的精兵也參與潼關的防禦,恐怕合燕、吳兩軍的力量也攻不下來。若他不來潼關,直接回長安駐防,那麼李沐風在長安的佈置,恐怕再難以發揮作用。
這些問題,李陵想到了,李沐風也想到了。因此對李陵的提議,他沒有辦法拒絕。不過他依舊不能理解,李陵在襄陽,想要進擊長安有的是方法,何必大老遠跑到潼關來和他湊趣?
對這個問題,李陵嘻嘻一笑,道:“我又不會打仗,怎麼知道什麼叫對、什麼叫錯?”
這時候,他自封的“大唐名將”的頭銜,已經完全拋在腦後了。
兩支部隊從洛陽到了潼關,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潼關守將薛萬徹看到敵方越來越多的援兵,額頭上又添了數道皺紋。而燕軍見來了增援,自然歡欣鼓舞,摩拳擦掌——只有一個人例外。
薛禮見到這支吳軍,眉頭不由一皺。他倒沒有思考什麼利益分配的複雜問題,只是單純懷疑這支部隊的戰鬥能力。在他看來,這支鬆鬆垮垮的吳軍一擊就垮,還不如進犯過幽州的關中部隊嚴整。不過,這也罷了,最為頭痛的,他居然在契丹軍裡看到了耶律明珠的影子。
“你怎麼來了?”薛禮看著耶律明珠,面上彷彿掛著一層寒霜。
不知怎的,耶律明珠覺得有些心虛。她囁嚅了一下,素來的脾氣還是佔了上風,脫口道:“我憑什麼不能來?”
“你道這是兒戲麼?”薛禮眯起眼睛看著她,道:“你那兩下子,不夠看!”
“你!”耶律明珠胸中升起了一種被輕視的憤怒,尤其是被薛禮輕視,更加令她難以忍受。因而大怒道:“你胡說!要不要比試一下!”
薛禮曬笑著搖搖頭,道:“你不拖累別人就好。”
耶律明珠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薛禮的話在她聽來,根本就是暗指莫無憂的死。沒能保護好莫無憂,是深深種在心底的愧疚,根本不容別人觸碰。如今薛禮看似無心的一句話,一下擊中了她的痛處。
“你……”耶律明珠怔怔的看著薛禮,豆大的淚珠止不住的湧了出來。她拼命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終於,她再也忍不住,轉身跑進了自己的軍帳中。
薛禮有些茫然的看著耶律明珠的背影,一時愣住了。
“薛將軍,你這話未免太過分了吧?”看到本族公主被人氣成這個樣子,耶律豐忍不住站了出來。
薛禮彷彿沒聽見一般,徑直和耶律豐擦肩走過。
當晚,燕吳聯軍召開軍議,地點就在李陵特別搭建的軍帳內。這大帳乃是李陵特別督造,高大寬闊,上面掛著綵綢,空出畫著華麗的花紋,就連帳簾上都綴滿了黃色流蘇。一掀簾子,流蘇亂顫,就像女子的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