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嗎?”
“不用您去,我去……我是想要告訴您一聲,我的孩子們只剩了6個人,他們都有傷在身,想要修復通訊,只能我去……請您保重。”工兵連長向巴斯蒂安鄭重行了個軍禮,然後轉身離開。
“……”巴斯蒂安怔怔的看著工兵連長轉身離去,抬起手張了張嘴想要叫住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就在昨天之前,巴斯蒂安身在後方的時候,還幻想著來到前線,然後大殺四方,殺德國人個屁滾尿流,然後拯救在前線苟延殘喘的法軍士兵,進而拯救搖搖欲墜的法蘭西,成為法蘭西的英雄。僅僅在一天之後,巴斯蒂安見識到了前線的殘酷,也領略到了德國人的戰鬥力,他率領的部隊在一夜之間傷亡過半,只要德國人再發起一次衝鋒,巴斯蒂安的防線就會被沖垮,然後巴斯蒂安和他的部隊就會變成一張陣亡名單,出現在米舍萊將軍的桌面上(米舍萊將軍,法國第十集團軍司令)。
正因為見識到了德國人的戰鬥力,巴斯蒂安現在分外想念秦致遠,想起秦致遠他們面對德國人時的砍瓜切菜,巴斯蒂安現在非常後悔,後悔把秦致遠他們放回卡皮。
又一陣類似擂鼓的悶響聲響起,巴斯蒂安知道這是德國人在炮擊,如果沒有意外,半個小時之後,當炮擊開始延伸,德國人就會發起攻擊。
巴斯蒂安撿起自己的頭盔,磕掉裡面的泥土,扣在自己的腦門上,然後走出指揮所,準備鼓舞士氣,迎接德國人的衝鋒。
指揮所門前的通道內、旋梯上、拐角裡等等所有的地方都擠滿了還沒有來得及運往後方的傷兵,他們佔據了每一片空地,佔據了近一半的通道和樓梯。空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汙濁,地面和牆壁潮溼不堪,嚴重的地方甚至會滲水,人擠著人、人挨著人,想躺下根本就辦不到,只能半倚半靠的互相依偎著。比起那些已經陣亡了的倒黴鬼們,這裡沒什麼好挑剔的,還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少校先生……”巴斯蒂安的部隊裡配有軍醫,看到巴斯蒂安走出指揮所,起身給巴斯蒂安打招呼。
“情況怎麼樣?”巴斯蒂安做了個深呼吸,試圖使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的聲音能給人鎮定的力量。
話剛說出口,巴斯蒂安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就像是沙漠中將要飢渴而死的迷途者,充滿了暴虐和絕望的負面力量。
“我們有麻煩,藥物已經用完了,沒有足夠的酒精,也沒有乾淨的飲用水……我只能幫他們簡單包紮,如果他們不能得到有效治療,很多人會在兩天內死去。”軍醫靠近巴斯蒂安耳邊悄悄的說。
這些話不能大聲說,傷兵們的情緒極不穩定,如果他們發現事實,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已經向後方申明瞭咱們的處境,援兵很快就會到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巴斯蒂安開始畫餅,雖然剛才目睹了工兵連長悲壯離開的眾人並不相信。
順著旋梯往上,越往上走,情況就越嚴重,坑道的上半部分,通道一側已經堆滿了屍體。用白布包裹的法軍屍體還算整齊,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起等待運輸,大衛的屍體就在裡面。
沒有做任何處理隨意堆放的德軍屍體就令人不忍目睹,屍體經過搜撿,大部分衣不遮體,有些已經死亡十天以上,在天氣還頗為炎熱的夏季,身體有些部分已經開始腫脹,如果不及時處理,這些屍體會腐爛,然後引發一場嚴重的瘟疫。到時候不用德國人攻擊,法國人就會全部陣亡。
坑道口,等待出擊的法軍士兵一臉麻木,任由牆壁上的泥土被炮擊震落“窸窸窣窣”的掉在身上不予理會,面對死亡,他們已經有了獻身的覺悟。
就像巴斯蒂安預料的那樣,半個小時後,炮擊停止。隨後,尖利的哨聲響起,法軍士兵魚貫而出,進入陣地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