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紅雲飄過來,距離眾人越來越近。
“那是什麼?”最前一艘船上,譚家侍從瞪大了眼睛。
瘴氣?這大太陽底下,怎麼會有紅色的瘴氣飄來?
楊蘭逸最先反應過來,哇哇叫道:“別過去,那是一大群火蠅,這東西可討厭了,給它叮一口又紅又腫,癢好幾天。”
這半天譚家眾人都與他熟了,發現他沒什麼樂師的架子,便有人急著問道:“那怎麼辦,它害怕什麼?”
“別看它叫火蠅,它怕火呀。一見著火就拼命往上撲,然後就化成灰了。”
“這還不簡單!”譚家眾人齊向外掏火摺子。
楊蘭逸又加了一句:“不過它被火燒會散發出一種怪味,那味道有毒!”
“……”眾人只好又紛紛把火摺子收了回去。有那動作快的手裡已經冒出火星了,手忙腳亂地熄滅,心道:少爺,這等事難道不應該提前說麼?
蘆葦蕩裡船隻掉頭不易,說話間那群火蠅已經接近到十丈之內,不等眾人有所動作,突然頓住,而後四散潰逃。
大家齊齊鬆了口氣。
原來它們也怕譚二先生的琴聲。
文笙將手從琴絃上拿開,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暴露身份。
“哎呦,這是什麼,螞蝗?怎麼有這麼大的螞蝗?”一名譚家侍從突然叫道。
眾人循聲望去,見他一甩胳膊,從小臂上抓下一條半尺長的蟲子來,那蟲子呈灰白之色,原本趴在蘆葦上不仔細看注意不到,只一眨眼的工夫。細細的身子便鼓脹起來,顏色也從灰白變成了暗紅。
果然是一種大家從未見過的螞蝗,會吸血。
這種蟲子不受譚二先生的琴聲影響。又生有吸盤,吸附在兩側蘆葦上,實在是防不勝防,先前大夥不注意,這會兒再看不禁倒吸了口氣,前路蘆葦叢趴得密密麻麻,隨著風搖擺。隨時會掉到船上來。
好在被吸了血的那名大漢直到這時候胳膊仍未見不妥,這大螞蝗沒有毒。
童白霜見狀道:“我來試試。”
她取出一面小鈴鼓,舉手搖動。另一隻手伸出去,合著節拍輕叩鼓面。
“譁啷啷”,“咚咚咚”……
說也奇怪,隨著她鈴鼓聲越來越急。對譚二先生琴聲沒什麼反應的大螞蝗紛紛從蘆葦叢上墜落。落到江水和淤泥中。
過了一陣,她停下來,問眾人:“不走麼?”
“啊?啊。”譚家眾人如夢方醒,趕緊划船。
譚二先生琴聲未停,一心二用,道:“這鈴鼓少見,樂聲也特別。姑娘不是大梁人氏吧?”
童白霜年紀雖然不小了,這段時間大仇得報。又找到了如意郎君,一身輕鬆。笑得像個小姑娘:“是啊。我是南崇人,正準備到樂師學院學本事。這鈴鼓是我自己琢磨的,只會驅使蛇蟲鼠蟻,您的琴藝真是了不起,若是能教教我就好了。”
譚二先生淡淡一笑,眼睛裡殊無歡容,沒有接話轉回頭去。
雲鷺悄悄拉了童白霜一下,使了個眼色。
這位譚二先生因為當初收了鬼公子為徒,打擊得不輕,偏童白霜不知情,去戳他痛腳。
文笙見狀打了個岔,問楊蘭逸道:“快要停船上岸了吧。”
楊蘭逸應道:“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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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灘外頭江面上,鍾天政陷入了此生最大的困境。
在他想來,收拾區區幾名白雲塢黨羽,抓捕出海採藥的屠先生,他出動三千精兵怎麼算都足夠了,誰想會在飛雲江迎頭撞上林少英的船隊。
對方百條戰船,不下萬人,兵力是他的好幾倍。
更何況林家的兵精通水戰,飛雲江上做戰就像是家常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