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她找到合適的人託付,沒了牽掛,便投井而死。”
他抬起眼眸,注視著文笙:“我的父親楊治,是先帝第四子,如今在位的建昭帝楊紹的異母兄長,楊紹登基,他擁戴有功,被封為賢王,十九前因為謀反通敵十餘樁大罪下了獄,父子皆賜毒酒,妻女妃嬪更是每人一條白綾。建昭帝原要斬草除根,我娘當時只是賢王跟前一個擅畫的歌姬,沒有人知道她已經懷了身孕。”
楊治當年造反,據幾個“百事通”說是罪證確鑿,他要趁著那年的玄音閣大比之際,把建昭帝和玄音閣的眾多樂師一網打盡,連譚老國師都一起計算在內。
只是事機不密,還未發動便走漏了風聲。
鍾天政此番進京,想要進入玄音閣,莫不是意圖東山再起,為全家人報仇?
鍾天政認真地望著她:“你看,我什麼秘密都和你說了,我這條命,就算是交到你手裡了,別的不說,報到官府就可以換回來潑天富貴,更不用說救兩個人。顧姑娘,你會去嗎?”
這個文笙根本連想都不必想:“自然不會。”
“那你會幫我麼?”只這一句話,便隱約暴露了鍾天政的野心。
文笙默然不語,停了片刻,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慢慢搖了搖頭。
她自幼秉承顧家家訓,顧家的人向來不參與這些事情。
鍾天政彷彿早有預料,苦笑了一下:“你看,我就知道。但我卻要幫你,我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從寒蘭會上看到你,便時時想著,忍不住拐彎抹角地去跟姚華打聽你,能在江原城同你偶然遇上,我心裡不知道多高興。在三生醉吃那頓飯的時候,我沒有喝酒,卻覺著腦袋裡一直暈乎乎的,當時就想,我不要三生,只要能跟你這樣一輩子,就承蒙老天爺厚愛了!”
文笙不禁臉上發燒,從前生到今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她的面,如此直白地訴說愛慕之情。
沒有辦法打斷,亦不好閃避不聽。
她等鍾天政說完,想了想,直截了當地答覆道:“鍾兄,請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一直以來,我都當你是尋常的朋友,而且我也無意成親嫁人。”
鍾天政聞言一動不動呆呆坐著,好半天才自嘲地笑了一聲,道:“還真是毫不留情地當頭棒喝啊。好吧,是我鍾某人痴心妄想了。時間不多,我去拿了筆墨紙硯來,你好畫畫。”
“你……今晚還去?”
“那是自然。呵呵,顧姑娘,你太看低我鍾天政了,我要幫你,難道必是懷著某種目的不成?”
文笙臉上一紅,她沒有畫畫,而是問道:“你對二皇子楊昊儉的莊子到底瞭解多少?”
“那些‘百事通’沒有告訴你麼,二十年前,那莊子被稱作賢王莊。”自從鍾天政遭了文笙拒絕,言辭不覺間也變得鋒銳起來。
二十年前,鍾天政還沒有出生,但他那位孃親無疑對賢王莊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鍾天政停了停,緩和了語氣:“裡面若是沒有大的變動,我差不多都知道,只是擔心遇上樂師搗亂,聽說他今晚請了玄音閣的人。”
說到這裡,他突地打量了一下文笙:“要不然,今夜你與我同去?就算救不出人來,去看看莊子裡的情況也好,若是有機會見到那些被抓來的樂師,也可以悄悄打個招呼,叫他們稍安勿躁,安心等待求援。”
文笙沉吟了一下,應道:“好。”
鍾天政說的有理,而且這本是她的事情,沒道理叫鍾天政獨自去涉險。
只要鍾天政不覺著她是累贅,有辦法帶她混進莊子裡,她當然求之不得。
出發前,兩人做了很多的準備。
為防萬一,文笙還帶上了她的琴。
楊昊儉的莊子,其實是他在西山上的一處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