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武正心裡不安,不知該不該把表妹那些驚人的表現同家裡人說說,李榮專門問起,他只當父親發現了什麼,顧不得害怕捱罵,一五一十將表妹與白家少爺的那些往來經過全都交待了一遍。
李從武講完,父子兩個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兒李榮才回過神來,道:“怎麼可能?會不會是你妹妹亂畫一氣,湊巧哄得那白少爺高興?”
由坊間的傳聞和兒子的講述看來,那個姓白的少爺痴迷畫畫,並不怎麼知曉人情世故,而且畫畫的水平也很一般,所以才能被笙兒哄騙,要不然怎麼解釋一個從未學過畫畫的小姑娘突然間便有了驚人的技藝?又不是鬼神附體,神仙託夢!
沒來由的,那天顧大老婆姜氏的尖叫聲好似突然在李榮的耳邊響起:“不知被哪個狐狸精附了身,等我死後沒臉去見公婆啊……”
“不,爹,你是沒看到表妹畫的那畫,還有她寫的字,我雖然不懂,也能看出好來,那天我們鏢局的雲師父也在,連他都看得拔不出眼睛來,對了,那幅畫她收著呢。”
李榮只覺一陣寒意自心底湧起,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他提高聲音匆匆打斷兒子:“好了,不要說了。你……這些事情先不要對旁人講,記著,跟你娘、你妹妹都不要說。”
“哦。”李從武以為父親是為表妹的名聲著想,憨憨地道:“知道了。”
李榮揮了揮手,示意兒子可以走了,李從武對自己沒有捱罵大為意外,暈乎乎走到門口又摸回來,怯生生地問:“表妹過兩天還要叫我陪她出去……”
李榮心煩意亂,沉吟道:“你去看著她,別惹亂子,也別遇上危險。這麼大了長點眼色,回來說給我聽。”
李從武應了一聲,也不知是否領會了這一番叮囑的意思。
李榮看著兒子出屋時寬厚的背影,卻是心下一緊:“笙兒每次出去都拉著從武,怕也是擔心遇上危險意外吧,她小小年紀,想得到是周全。”
不提李榮越想越不得勁兒坐立不寧,單說文笙那邊,雖然李榮發話叫她不許出門,但不出去哪賺得來錢,更不用說遵守她和白麟遠的約定,所以她決定把大舅的話當耳旁風,等到了冬月十九那天看外邊戒防不那麼嚴了,照舊換了衣裳,找李從武陪她去陳家老店。
出門十分順利,好像李榮突然之間想通了,不再管她去哪兒幹什麼。
文笙只是疑惑了一下,沒有多想。
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雨裡還夾雜著冰粒,飛落在身上又溼又冷,叫人心情也跟著變得不那麼愉快。
街面上依舊有衙役和成隊的兵士在盤查過往路人,但像兄妹倆這樣的已經不會再被攔下來喝問。
經過幾個街口,文笙只是隨便掃上幾眼便差不多確定,這麼多天沒有抓到刺客,官府已經不把希望寄託在對方自投羅網上了,離水已經封城十日,不可能永遠封下去,最佳的捉捕時間就要過去。
很可能首陽先生遇刺這件事會變成一樁懸案。
陳家老店很明顯受到封城的影響生意冷清,大白天客棧的門竟然虛掩著,那些倒黴的外地客即使這會兒還好好的,誰知下一刻會不會被挪去大牢裡待著,一個個提心吊膽,哪裡還有閒情尋/歡作樂,本地人都老實呆在家中,更不會跑來喝茶聽書。
不過這樣的天氣,應該阻止不了白麟遠。
文笙邁步上前,伸手推開了虛掩著的門。
店鋪裡靜悄悄的,李從武“咦”了一聲,招呼道:“夥計呢?人呢?”
文笙走進去,站在臺子底下昂首往樓上看。雨天屋裡發暗,樓上幾乎到了需要點燈的程度,但她眼睛很好使,那天他們坐過的桌旁是空的,確切地說,這會兒陳家老店樓上樓下一個閒人都沒有。
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