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喂粥喂藥,偶爾輕聲細語地和她說話,或者定定地出神。
除了雲氏,還有一個不離須臾的竇媽媽。
團姐兒落水之後,竇媽媽及其副手丫鬟迎春在鄭老侯爺的指派下帶鋪蓋不帶身契款款而來,一來就全面接手了西廂,將原本伺候團姐兒的奶孃劉媽媽和大丫鬟畫屏都擠到一邊去了。
私底下關上門還帶給雲氏老太爺親口批的八個字評語:鬼迷心竅,不知所謂。並且嚴防死守,絕不許雲氏和團姐兒兩人單獨呆在一起。
竇媽媽沒睡醒似的耷拉下來的眼皮子底下,一雙眼珠子精光四射。原因無他,鄭老侯爺疑心雲氏母女所謂的不慎落湖,實際上很可能是投湖未遂。
第三章·所謂穿一贈一
團姐兒平躺在床榻上,裹著一床杏黃錦被,呆滯地盯著床架上的青蘿帳,任何人說話都沒反應。
伺候團姐兒的畫屏心驚膽顫地覺得,姑娘可能已經燒傻了。
“燒傻了”的阿團呆呆地用了小半碗魚片粥,掙扎著爬起來,迎春眼明手快地往她背後塞了一個迎枕,托住她比麵條還軟三分的腰,雲氏一手扶著她一手放下粥碗:“怎麼了?”
“尿尿。”阿團面無表情的說。這是她每天唯一的自主性行為,成年人的尊嚴阻止了她尿床的衝動。
畫屏聞言立馬去拿夜壺了。
阿團繃著小臉,目光跟著畫屏走。瞧,又是一處不便。還夜壺呢,落後!不衛生!臭!
嗯,阿團是個見過大世面的穿越姑娘。
四面合圍的雕花架子床,黃花梨的木質傢俱,瓷的玉的擺設,站在牆角穿襖裙盤髮髻的老媽子和小丫鬟……人常說睹物思人,阿團如今看哪兒都是糟心的博物館佈置,睹物只想砍人。
她想念薯片、布丁、奶油蛋糕,想念車水馬龍、紅綠燈輪閃的十字路口,想念鬥嘴鬥出一出相聲的小夥伴,更想念骨肉相連的親人。
也不知道留在現代的身體會怎麼樣,想來不外乎失蹤、死亡或精神病,無論哪一樣都夠把她媽逼瘋了。團媽沒趕上二胎政策,一輩子只有她一個獨生女兒,以後怕是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阿團盤腿坐在床榻上,忽然悲從中來,越想越難過,終於忍不住小聲哼出來:“媽媽……”
“哎!媽媽在呢,姑娘可是渴了?”竇媽媽盡忠職守地湊上來,阿團一汪眼淚瞬間憋了回去。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竇媽媽滿是皺紋的臉,心道你才不是我麻麻,頂多算我姥姥!
“阿團……”移情的雲氏怔忪地注視著面前的包子臉、藕節胳膊的小姑娘,再次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女兒,那個小兔崽子,飯也不會做,衣服也不會洗,離了她空調遙控器都能找不著……
吸了一下鼻子,隨手端起小几上的胭脂紅釉蓋杯,不自主地嘮叨起來:“感……風寒啊,就得多喝水,把病……病灶排出去就好了,啊。回頭乾脆讓廚房送個大碗來,一天起碼得喝十碗……”
阿團敏銳地聽出了雲氏結巴的地方,這臺詞太熟悉了,團媽是個熱水腦殘粉,每回都這樣教育阿團。感、風寒……是感冒?病、病灶是病毒?
迎春捧著夜壺過來,畫屏連忙拿了柔軟的棉巾跟上,心潮起伏的阿團根本沒有注意這兩個,只盯著雲氏一人,就著雲氏的手灌下去一盞白水,阿團突然指著窗外說:“祖父!”屋裡眾人彷彿突然被按了暫停鍵,又緊接著按了快進鍵,小丫鬟們驚疑不定地出去詢問院門上的婆子。
還是竇媽媽先反應過來,二爺不在家,老太爺怎麼會來女眷的院子。團姐兒這些天燒得糊里糊塗,可能只是無意義的蹦了個詞兒,於是笑吟吟地掰著阿團的手腕打了個彎:“團姐兒想老太爺了?老太爺在南邊呢!”
阿團放下手,認真地看著竇媽媽又重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