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藥和銀針為娉婷鞏固體質,穩定脈象,為何偏偏在風暴來臨的時候忘得一乾二淨?
外面狂烈的風暴,會將單薄的包袱連帶裡面的銀針吹刮到何處?
醉菊今生也不會忘記這場殘忍的風暴。
“別擔心,孩子不會有事。”
聽錯了嗎?
娉婷的聲音裡,有濃濃的溫柔和從容。
醉菊感覺著她腕上凌亂的脈息,這些淡淡的平靜的話,每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醉菊心上。
黑暗中,聽見娉婷含著笑意的,如作夢般輕柔的語氣:“孩子在我腹中,乖乖地睡著。我是他的母親,我會好好護著他。風雪那麼大,可他在我這裡,會很暖和,很安全。”
聽著娉婷的聲音,醉菊幾乎可以想像她此刻唇角逸出的微笑。
溫婉動人,如春風新雨。
娉婷確實在微笑。
百密一疏,那一疏總會出現在最要命的時刻。
在風暴來臨,匆忙進入小棚的瞬間,她想起了包袱,還有包袱裡的銀針。同時,她也知道已經無可挽回。冰天雪地中的暴風雪,不但颳得走包袱,也能颳得走活生生的人。
她知道她的脈象已亂。
頭有點昏亂,眼前的模糊,說不清是因為黑暗,還是因為別的。她的力氣,彷彿正被一絲一絲地抽走。
正因為如此,她更必須微笑。
“別為我和孩子擔心,醉菊。我們會熬過這場風雪。”
這孩子雖然還小,但他不像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他孕育於冬夜。
在母親的腹中,感受過隱居別院的安寧,聽過名動四國的琴聲,賞過斷人肝腸的明月。
見識過,火光沖天的夜空,淌滿鮮血的雪地,還有母親登車離去時,灑落一地的絕望。
這孩子會比我們更堅強、更勇敢。
他的父親是當世名將,永遠不會被打敗的鎮北王。
他身上流著的,是楚北捷的血。
這世上最強悍的熱血。
半年一幽 2006…01…03 21:06
第二章
清晨,橙光透過層層厚雲,朦朦朧朧透出一點。
驟來的馬蹄聲打破寧靜,在白皚皚的大道上急促響起。
得得、得得、得得得……
一騎由遠而近,馬背上插著代表軍情的緊急旌旗,確保一路通行無阻。
“開門!快開城門!東林撤軍!東林撤軍!”
傳令者仰頭對著關閉的城門大喊,精疲力竭中猶帶興奮的喜悅。
城頭的守衛懷疑地豎起耳朵,探出腦袋向下喝問:“兄弟,你剛剛說什麼?”
“快開城門,趕著向丞相稟報呢。東林撤軍啦!”
“東林撤軍!東林撤軍!大戰結束了!”
厚重的城門發出嘎拉嘎拉聲被緩緩開啟的同時,東林撤軍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衝入雲常都城的上空,掠過每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大戰結束的好訊息,加急傳送入雲常都城。
“丞相,丞相!東林撤軍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老成持重的貴常青還是忍不住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真的撤了?”
“撤了,公主殿下親達戰場與楚北捷談判,隨後東林大軍就撤了。”傳令使跪著,利落乾脆地稟報:“我軍派出大量探子,密切監視東林大軍動向。東林大軍無絲毫異動,是真的在撤。”
貴常青一邊急急忙忙要侍從伺候更衣,一邊問:“公主和駙馬爺呢?”
“公主和駙馬領軍返回都城,正在路上。”
“要盛大迎接。”貴常青一臉喜氣地回頭,指了一名貼身侍從:“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