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她並不需要我的回答,一口氣接下去說道:“這裡是妄念之境。
一個天底下最牢不可破但也是最最脆弱的地方。”
“妄念之境?”我喃喃重複。
“人的貪嗔恨痴俱是執念。
執念有多深,這妄念的境界便有多深,便是翻天覆地又有何妨?但若有朝一日,失了執著之心,那麼……”
她話中的意思我已瞭解了一些,於是接過她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就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不錯。”她負手轉身,流風吹起烏黑髮絲,斯人立處便是那十丈紅塵最繁喧時的出世,清冷得煙寂花滅。
“所以此地其實也是一張說破就破的紙。”
我心中一動,希望的火苗攸地點燃。
“因為我對你一直存著執念,所以才會在此地見著你。
那麼同理,我也能見到如言了?”
“你理解得不錯。
只有一點不對。”
“哪一點?”
“你對我的執念始於轉世重生那一天,十幾年來,這一點痴早已變得根深蒂固,牢不可拔,所以才有你我的緣。
而溫如言嘛——”她輕嘆了一口氣,言下之意顯然是我對他還不夠執著。
“求你指點迷津!”
她淡淡地說:“既如此,你可以有兩個選擇。”
她豎起一指:“求神。”再緩緩伸出第二指,“問魔。”
“何者為神?何者為魔?”
“神道便是清心寡慾,從此紅塵俗世無牽無掛;而魔道就需要用血腥來洗清仇恨。
這便是捨身求神,立地成魔。”
她驀然回首,語聲幽冷如冰,視線如蛇般在電閃間直直盤上了我的身軀。
“想見溫如言,就看你的執念有多深!是神道還是魔道,你這就做個抉擇吧!”剔透如玉的手指在金日輝映下燦爛得讓我不能直視。
我大驚失色,倒退一步。
神也好魔也好,都是無愛無恨的,區別只是一個無慾無求,一個無慾不歡。
是救世的神也罷是滅世的魔也罷,沒有了感情再見豈非多餘?若是結局只是如此,管他活著死了,不過是個形態而已,我的執著只是個笑話。
我收回了向前邁出的腿,冷冷說:“我不想求神,也不願入魔,我只想好端端地做一個真正的人。”
“做人難哪!”她清清冷冷的一聲嘆息,似有無窮的未盡之意在空間延蕩。
“是很難,可這貪嗔恨痴我一個也不想放,否則何須來這兒轉世重生一回;我也不願泥足深陷,白白稱了暗地裡小人快意。
如言絕不會希望我為他喪失理智。”
她幽冷的視線穿過我的身體,投向極遠處。
“你不是撲向丁維凌了嗎?如果不是你的輕舉妄動,溫如言怎麼會死?”
我滿額冷汗浧浧而下。
原來真的是這樣,如言竟是為我而死的。
在某一個剎那間,我心冷若灰,只覺得上天入地,生無可戀。
求神問魔,先出了心中這口濁氣也罷。
但只是一念之間,我重新尋回了理智。
這個世上最瞭解我的人,非溫如言莫屬。
從來我都是知道的,我可以無所顧忌地肆意妄為著,如言竭力的縱容也是其中的重要緣故。
同樣地,恐怕這個世上能最接近於瞭解如言的也就是我了。
“即便如言是我為而死,他一定也是希望我能連他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你確定?”
“一千個一萬個確定。”就算我還不夠了解如言,但也已足夠了解如言會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