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蔣屹後悔了。
杜庭政側身面?朝蔣屹那邊,把眼睛往枕頭上埋了埋。
很久他才成功入睡,果不其?然,與之相關的?夢境再次來?襲。
這?次他夢到了蔣屹離開的?那天,他拿著水果刀,割斷他跟腱之前先吻了他,唇上的?溫度夢裡猶在,真實?地令人寒顫。
可是為什麼要先麻醉後動刀,為什麼要給他吃止疼藥。
為什麼不乾脆直接割斷他的?跟腱,或者?捅他一刀。
為什麼還?要給他包紮傷口,冷敷冰塊。
……為什麼要吻他呢?
因為他是個騙子。
他說以前都是虛情假意。
——如果以前都是假的?,那蔣屹不應該去研究院,應該去當演員。
杜庭政猛地睜開眼,緩了很久似乎才從夢裡抽身。
外面?晨光大?亮,蔣屹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睛看著他。
杜庭政在他的?注視中緩緩平復呼吸,鬢角的?汗來?不及擦掉,有一點風路過就涼颼颼的?。
以前他做噩夢,蔣屹哪怕在睡夢中都會輕拍著安撫他。
而現在,他只會冷眼旁觀。
冷眼看著他在噩夢中掙扎,看著他膽怯,看著他驚醒,看著他後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手。
杜庭政鬆開手,閉了閉眼,緩了片刻重新?睜開。
蔣屹仍舊冷眼看著他,不用開口說一個字,杜庭政就在那視線裡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蔣屹不用認錯,只要他保證今後不再逃掉,那也可以既往不咎。
或者?他改口承認以前不是假的?,或者?不全是假的?,那也可以。
蔣屹漠然看著他,聲音比白天的?時候溫柔,但是內容絕無善意:“夢到什麼了?”
杜庭政坐起身,靠在墊子上緩了很久,才鬆出一口氣。
“什麼時候醒的??”杜庭政問。
“從你抓住我的?手。”蔣屹抬起來?看了一眼,把手轉了一個方向,看手背上被攥出來?的?紅印。
他看了兩秒鐘,調轉視線掠過杜庭政的?臉,定在他額角的?冷汗上。
“知道失而復得?的?感覺嗎?”
杜庭政聯想到在機場抓住他的?那天。
蔣屹好似看透他所?想,輕輕搖了搖頭,可惜道:“看來?你沒體會過。”
乾杯
杜庭政按下他的手, 下床走向浴室。
水聲很快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短暫響了片刻, 水聲停後,杜庭政沒有立刻出來。
又等了一會兒,浴室的門推開,杜庭政站在門邊,遠遠望著床上的蔣屹。
蔣屹聽見動靜望過去,兩?人隔著空曠的遍佈房間的晨曦對視。
杜庭政的頭?發?溼著, 發?梢攏向後,額角冷汗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爽冷冽的面板和眼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慢慢從浴室裡走出來,去門邊拿準備好的乾淨的衣服穿。
穿好衣服他要離開, 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頓了一下, 又轉過身來,站在門邊, 看著蔣屹:“昨天下午的十分鐘, 不管你們謀劃了什麼,都沒有機會實施。”
不知道這是第幾遍問了。
蔣屹看了他足夠久的時間,才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杜庭政盯著他低下去的眉梢和揚起來的嘴角。
“十分鐘, ”蔣屹笑著撥出一口氣, 打量他西裝筆挺的裝束,料到他今天一定?有生意上面的事, 不會耽擱太久, “昨晚的夢和這有關嗎,那看來我高估你了。”
杜庭政臉上半點?笑意也無,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