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準新娘溫素凝,和身在東都的大爺也在。
明日便是大娘子大婚,溫大爺身為父親,理應趕回來。
溫殊色對東都的熱鬧早有耳聞,半年前大爺去東都赴任之時,已心生羨慕,如今見到人,先前的緊繃蕩然無存,熱絡地問道,“大伯父何時到的家?”
溫家大爺扯動了一下僵硬已久的嘴角,衝她溫和一笑,“傍晚。”
曹姑姑去旁邊搬了一張高凳給她看座,溫殊色一面就坐,一面繼續問溫大爺,“東都那邊的月亮,當真比中州的圓?”
不過是民間傳出來的無稽之談,溫家大爺笑著搖頭,“並非如此,熱鬧倒是熱鬧。”
溫殊色還欲再問怎麼個熱鬧法,被老夫人一聲清咳止住,及時縮回腦袋,端坐於高凳上,目光正好同對面的新娘子撞上。
要說容貌,溫家二娘子溫殊色無可挑剔,甚至比過她溫素凝。
尤其是同自己的父親說話時,臉上洋溢位來的歡快,純粹耀眼,連她都看愣了神,可說不出來,溫素凝就是喜歡不上。
溫家如今正值上坡路,無論是朝堂還是後宅,都藏著無數艱難風險,她無法理解,她為何還能做到這副無憂無慮的模樣。
目光撞上的瞬間,大娘子面無表情,淡淡地撇開。
溫殊色見怪不怪,也沒惱,反而細細地將她打探了一番,溫家還是頭一回出嫁姑娘,沒見過新娘子,想多看兩眼。
亥時已過,還有幾個時辰謝家就要來接人了,一旁的大夫人沒那閒工夫嘮嗑,身子往她這邊一探,直截了當地問,“殊色,年後二爺可是捎回來了六十四抬東西?”
溫殊色記得,點頭道,“是。”
大夫人面上一喜,“謝天謝地,可急死了伯母了,那是你姐姐的嫁妝,擱置在哪兒的,你告訴伯母,我讓人趕緊去抬。”
溫殊色神色呆住。
大夫人見她不說話,莫名生出幾分不祥之兆,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卻聽溫殊色吐出一句,“沒了。”
大夫人心下猛然一沉,不太明白,“沒,沒了?”
溫殊色回憶道,“上回祖母過壽,伯母說祖母夏季怕熱
,在西院那顆大榕樹的院子裡騰出幾間廂房,差人來我這兒討傢俱擺件兒,我讓他們都抬了過去。”
大夫人啞然,誠然老夫人過壽,是她想表孝心,但沒讓她拿大娘子的嫁妝去填。
不過是個避暑的院子,集市上買些擺件回來便是,用得著擺上金絲楠木?
既已給了老夫人,總不能再抬出來,擺件兒沒了,細軟還有幾十抬,自己再想辦法勉強能填上,“把剩下的都搬出來吧。”
溫殊色兩道秀眉微皺,依舊搖頭,“都沒了,上月大嫂回孃家時,說沒有像樣的首飾,讓人來我這兒拿,我給了三箱,不久二嫂嫂也來了,又取了三箱,後來省得他們一個個再來跑一趟,我便給每個屋裡都分了一些,餘下的,我也不缺,都讓祥雲拿去當賣了。”見大夫人臉色慢慢發白,溫殊色沒敢再往下說,嘀咕道,“我只道是父親捎回來供給我的開支,也沒聽說是大姐姐的嫁妝”
這還用得著說?多年來,溫家大房負責在官場上週旋,二房負責銀子,一直配合很好。
大爺剛去京城半年,為官又清廉,不願占人半分便宜被人詬病,別說兩副全臺的嫁妝,就算掏光大房家底,怕是連半副都湊不出來。
大夫人胸悶,說不出話來。
溫老夫人替她問了接下來的話,“當賣的銀子呢。”
溫殊色側身看向老夫人,沒直接應,唇角露出淺笑,雙目水盈亮澤,“祖母,城外的那處莊子佔地還挺好,靠山環水,池子裡冒出來的水冬暖夏涼,唯獨一樣,蚊蟲多了一些,我特意讓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