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從前便奇著,難不成還真有鬍鬚拖到地上的?事實上,雖古代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說,適當的修剪修飾還是被允許的,成年男子,除了毛髮較少的,多半蓄著半長的鬍鬚。
因天朝律法,男子二十二歲起蓄鬍子,良東幾個仍不到蓄鬍的年歲,王氏便笑著由了她。
臨行前王氏又張羅潤生去灶房搬一袋子米,“正巧趕上大過年的,咱們男方屋裡也大方些,這袋子順道給朱家送去。”
給寶珠姥姥屋今年帶的東西並不多,除了一袋面一袋米,幾匹布,輕車簡行地上了路。
前些年除了種地外沒額外收入,又供老大唸書,屋裡過的緊巴,多虧了自個老孃沒少私下裡救濟。這兩年多虧著寶珠,加之去年起潤澤也開始接濟屋裡,自個家才終於算是緩過勁來了,孃家人多,幹活又都實在,這些年過的也不差。
再者孃家養的豬娃子多,肉不愁吃,雞蛋也下的多,那些個豬肉跟雞蛋也不是新鮮事物了,娃兒們平日便常吃著,大過年正吃的發膩。索性也就不帶了,累贅回屋時塞給她娘幾兩銀也就是了。
這會兒又掛念起潤澤跟吳氏兩個,“也不知你們大哥跟嫂子到屋沒有?”
寶珠笑笑,“娘就愛瞎操心,小半日的路程,還能沒到?估摸著已經進了吳府了。”
王氏笑嘆,“平**嫂子都在跟前,話雖不多,今兒這突然一走娘還有些不習慣咧。”
寶珠一本正經駁斥她娘,“娘可別貪心,大嫂一年回不上幾次屋,將來我成了親,也只年初二才能回屋跟娘過大年哩”
陳鐵貴回身咧她一眼,“前前後後就幾步的路,怕啥?”
王氏嘆了口氣,“一轉眼,我娃兒都這樣大了哎,娘老了。”
寶珠瞧著村口光禿禿的槐樹越發放大,笑著摟上王氏,“娘快別說掃興話兒,姥姥屋要到了,該喜慶些。”話畢了,又朝良東擠眼,“良東哥緊張不?”
良東倆拳頭捏的死緊,聽了寶珠的話兒,不自覺又抿個唇,瞧得王氏無奈地咧寶珠一眼,“這娃兒,又取笑你哥,一會兒姥姥屋裡有個正形的”
今個知道王氏屋裡要來,寶珠大舅跟招娣早在村口等著,這會兒招娣已經跳上車跟寶珠嘰嘰喳喳寒暄起來,說是屋裡老早就開始備著飯菜,進去坐不大會兒就開飯。
驢車剛在王家門前停下,寶珠姥爺跟小舅便迎了出來,伴著三兩句寒暄話,一行人進了院子,寶珠小妗子聞聲從灶房露出個頭來,笑著瞧王氏他們,眼神不自覺便停留在良東身上好一會兒,笑道:“大姐,這便是良東娃兒吧?”
王氏拉著他上前,“是了,娃兒跟他表舅在縣裡處的好,年上一分開心頭念著哩,今年便說跟著我們一同來瞧瞧他表舅舅”
良東笑著喚一聲,“表妗子好。”
寶珠小妗子朝他點個頭,“小夥子挺攢勁。”
說話間,寶珠姥爺已經在屋裡招呼起了人,王氏笑著領幾個娃兒進堂屋去,這邊兒剛走,王李氏便胳膊肘捅一捅瞧老2媳婦,“咋樣?”
寶珠小妗子愣怔半晌,猛一回神,“樣貌倒也不差,清秀著,人也靦腆。”
王李氏笑笑,“是了,招娣願意著,福來也說那娃兒好,現如今就差你的意思哩。”
席間照舊是一大家子說些體己話兒,談論談論去年一年的生活,因今個良東在,寶珠小妗子格外留神他,見他也不多話,時時靜靜聽著,心頭倒也有些滿意,但因著對方屋裡人,生怕招娣將來嫁去了與陳劉氏難相與,心頭對這一門親到底還有些躊躇。
席間便捎帶著問問他屋的事兒,又問了些平日在縣裡做活兒的事,良東一一有禮貌地答了,給她的感覺那孩子溫和含蓄,雖沒念過書,舉止卻一點不粗魯,細嚼慢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