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質彬彬的馮以安看上去很激動,額頭青筋都在跳動,雖然盡力壓低聲音,也能看出怒意。辛辰卻保持著平靜,始終輕聲細語。最後起身怒衝衝走掉的居然是馮以安,辛辰只苦笑一下,若有所思看著他走出餐館,然後低頭繼續喝湯,對比以前她與男孩子略不順心立馬翻臉走人,實在判若兩人了。
辛笛坐過去,打算安慰辛辰,可辛辰笑笑,全沒在意的表情,只說:“沒事,不過是吵架,笛子去陪你朋友吧。”她招手叫服務員結帳,還聳一下肩:“男人沒風度真是可怕。”
她的風度倒是十足,卻叫辛笛覺得實在陌生,而她回到自己桌邊,阿KEN笑著說:“Sandy,你堂妹看著比你成熟。”她也只能預設。
陪阿KEN吃完飯,辛笛到底有點不放心,去了辛辰家,辛辰照例坐電腦前修著照片,看上去渾若無事。
辛笛問辛辰:“他為什麼跟你吵架?”
辛辰困惑地皺眉回憶,有點不得要領:“他最近經常這樣,全是小事,說著說著就翻臉了。我理他,他就雄辯滔滔;我不理他,他就指責我冷漠。”
辛笛發現自己問錯了問題,其實她真想知道的是,辛辰為什麼這麼容忍他。在她看來,馮以安並沒有值得辛辰容忍的魅力,而辛辰從來也不是一個願意容忍的女孩子:“經常這樣很不正常啊,難道你就由得他嗎?”
“過兩天他就找上門來道歉,又是送花又是檢討,我也就算了。”
“喂,你不會是把這當成情趣了吧。這男人很不成熟呀,他今年貴庚了,還玩這一套。”
“我早煩了,要不是怕大伯說,我就直接跟他說分手了。”
辛笛簡直要吐血:“倒看不出你這麼怕我爸,我爸爸也不至於非要你跟個幼稚男人戀愛結婚吧。”
“他倒不算幼稚,不過……”辛辰思索一下,放棄了,“算了,天知道男人的情緒週期是怎麼回事。”
隔了幾天,辛辰就與馮以安分了手,儘管是馮以安提出的分手,但辛笛倒替她鬆了口氣,她實在覺得他們的相處,總透著點讓她說不清的詭異感。
阿KEN低頭再度看設計稿,然後斷定:“她們只是面孔相似,那天見的你堂妹冷靜得讓人害怕,是可以讓男人崩潰的那種,我同情她男朋友。”
“她長大了啊,我畫的永遠是她15歲時的樣子。”
“那我的確沒說錯,你內心在幫她抗拒成長。”
“能抗拒得了嗎?時間洪流席捲一切。”辛笛想,這幾天可真是奇怪,似乎盡與人在討論這個問題了。
“有些人得天獨厚,比如Vivienne Westwood,60歲了還能側手翻出場亮相,別跟我說你不喜歡她啊。”
辛笛點頭,她的確喜歡那位朋克教母,雖然她自己的設計並沒什麼朋克風:“象她那樣,得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幾十年如一日的不妥協,我做不到,我現在比什麼時候都認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妥協變化。”
“Too fast to live;too young to die,Vivienne Westwood早期的店名。人生短暫,去日苦多。變化並不總讓人沮喪,好比你的堂妹,哪怕現在長成冷漠的都市女孩子了,至少在你心裡,永遠綜合了少女跟頑童特質,永遠啟發你的靈感,多好。”
“阿KEN,當設計總監浪費你的才能,你應該去兼職搞精神分析做心靈導師了。”辛笛倒並不在意別人分析她的這點小嗜好,而且承認他說得不無道理。
“你否定起我的設計來毫不手軟,可是要否定這樣獨特的設計,我會有罪惡感,不過……”
“拉倒吧,不要跟我講你的理由,那些我比你還熟悉:我們必須考慮受眾,我們必須貼近市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