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召見端王爺。」
鍾大站起來,略微正了正衣冠,說道:「公公貴姓?」
「奴婢高採。」
「嗯,本王在宮中十幾年,怎麼沒見過你?之前在哪裡做事?」
高採低頭回答道:「奴婢只是前殿的下人,王爺貴人事忙,怎會記得奴婢呢?」說完之後,就為鍾大推開殿門。
鍾大朗聲稟道:「臣弟奉召見駕。」
半響才聽到皇帝的聲音傳出來:「進來吧。」
鍾大進來,只抬頭見到皇帝坐在桌後,桌上文房四寶俱全,堆著幾摞尺許高的奏摺文書,下面還跪著兩個中年男人,大概是某位臣子吧。
鍾大雙膝跪地說:「臣弟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旁的官員不敢抬頭打量鍾大,但憑聲音也知道是久未露面的端王來了。這位端王本來就體弱多病,又受到先帝和先後去世打擊,連哭靈也來不了。
良久,鍾大的膝蓋也跪酸了,皇帝才緩緩開口說:「起來吧。」
鍾大心想,這人真是小器,居然想出這麼幼稚的方法來算帳,但也慢慢起來,不忘用手捶捶背。
「端王的病好了嗎?」皇帝看了鍾大一眼,他今天穿戴得特別整齊,只是眉宇間的病容卻難以掩飾。
「回皇上,臣弟的病是天生就有的,太醫也治不好。」
「那端王就好生養病了,沒事也別出門。」
皇上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鋒刃挑釁著鍾大的神經,他抬頭望向皇上,皇上年輕冷俊的面孔顯得格外遙遠和威嚴,就像寺內的佛像一樣,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只因總是讓人看不清它的模樣,因而心生敬畏,不得不虔誠參拜。
可是,鍾大從不賣皇上的帳,從小到大也是。
「臣弟謹遵聖旨。」鍾大心下冷笑,這皇宮我能不來,就不來,誰稀罕!
裴惠蘭在關雎宮面對皇后倒較輕鬆。黃皇后嫣然一笑,卻不失端莊風範,對裴惠蘭說:「你也消瘦了,端王身子好些了嗎?」
「回皇后,端王的身子也就是那樣子,多虧有太醫照料,總算能下床了。」
黃皇后黯然一嘆,「端王素來多病,先帝和先後又去得急,難怪他會受不了刺激,若是府中缺了甚麼,即管提出來,皇上就只有兩個弟弟。」
「臣妾先代王爺謝過皇后了。」
「別說這種話了,能幫著的一定幫著,就像之前長安生孩子,宮中又分身乏術,還好邊家夫人和榮王妃過去幫忙。」
黃皇后說話親切得就像閒話家常一般,若不是身處皇宮大內,裴惠蘭還以為是甚麼好姐妹掏心掏肺說體己話。她家王爺常說,宮中的人口蜜腹劍,表裡不一,絕對靠不住。當年她在靈濟宮險些被袁曼頤陷害,好些年她都不敢去靈濟宮,直至袁曼頤去世,黃婉如成為太子妃,她才和靈濟宮有點交集。
「若不是宮中還有孝,本宮一定要你把子衡和子由帶進宮,你也知道宮中只有子孝一個孩子……」繁衍子孫後代是每一個女人的天職,尤其是後宮女子費盡心思也要生下一兒半女,既是為皇上綿延子嗣,又是為自己爭取名位,可惜皇上至今只有一個兒子,黃皇后忝居後位,未能為皇上添上一兒半女,心焦不已。端王雖說體弱多病,也有幾個兒女,特別是長子子衡伶俐可愛,還有了四位小郡主,連比皇上還小四歲的榮王也有兩子四女。
裴惠蘭看著皇后如此難受,忍不住說:「只要好生調養,皇后肯定能生下皇子。」
「那也是,還是惠蘭會說話,若是王妃都像你這麼善解人意就好了。」黃皇后不知是想起何人,眼神如森冷而鋒利的劍,想一劍一劍剜出某個人的肉來,碎成片片。
裴惠蘭笑說:「皇后言重了,正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