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娘娘可是安然無恙?”
“多謝寶爺,我沒事。倒是寶爺身臂上有傷,得快些包紮才是。”沈寧轉頭,看向依舊護在四周的黑甲軍與後頭七零八落的屍體,再看看深藏不露的萬福,眼中閃過異光。
“不過一點小傷,倒是娘娘大病初癒,現下又被於雨水淋溼,傷病恐怕復發,娘娘還是先回營帳罷。”
沈寧看向死傷遍地的陣營,沉重地嘆一口氣,她緩緩往大帳走去,倖存的將士望著渾身溼透的她齊齊下跪。
躲在暗處的東旌辰與文官們走出來看見這一幕不由驚訝,其中最驚訝的還是沈寧自己。她停下來轉身看向下跪的眾將士,抿了抿嘴朗聲道:“眾將士請起,多謝諸位將士浴血相護,沈寧感激不盡!”
“睿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第七十八章
隔日,大軍按原計劃浩浩蕩蕩奔往克蒙生命之源多倫克河,心灰意冷的沈寧被帶進了皇帝的八馬御鑾中,裡頭的鑾座上鋪了層層軟墊,像是特意為沈寧而準備的。
皇帝與眾將一同騎馬而行,並不坐這御鑾,瀲豔頗有些失望。
大軍不緊不慢地出了白州邊境,就是一片廣袤的草原與奔騰的河流,帶著天生的野性難馴。沈寧撩開簾子,嗅著隱隱夾雜著馬糞味道的牧草氣息,望著連綿不絕一望無際的青草綠地,清風拂過她的臉龐,帶著似曾相識的感覺。
“娘娘,外頭風大,仔細颳了您的臉兒。”瀲豔道。
沈寧拂開亂髮,浮腫的雙眼微眯,略帶沙啞地道:“不要緊。”
瀲豔凝視她的側臉半晌,終是忍不住開了口,“娘娘,奴婢有一事想請教娘娘。”
沈寧聞言便知其意,輕嘆一聲,轉過頭來先向她道了歉,“抱歉,昨個兒將你打暈了。”
“奴婢賤命,不值一提,”瀲豔直直注視著她,“奴婢只是不解,娘娘為何要帶傷逃跑?”聖上分明已赦了她一年前詐死逃跑的死罪,並且對她體貼入微百依百順,她又為何要再次逃跑?她究竟將天子的一番深情至於何地?
瀲豔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答案。
沈寧看著她沉默片刻,她知道瀲豔的眼神中早已夾雜著不滿,好似覺得她逃離她的陛下如今又出現在此簡直是罪大惡極,為何還敢再逃一次?她搖了搖頭,“非要我給個理由的話,那就是道不同,不相謀。”
瀲豔神情怪異地看著她,“娘娘,恕我直言,陛下是天子,我等不過區區女流,如何能與陛下道同?”娘娘這究竟說得是什麼話!
“你看,我們也是道不同不相謀。”沈寧知道要說服瀲豔,無異說服現代重男輕女的奶奶,勾了勾唇並不多說。
瀲豔見她有意結束這個話題,急忙說道:“娘娘,奴婢跟在陛下身邊十幾年,從未見陛下對哪一宮的娘娘如此情深意重,您……為何毫不心存感激?”
瀲豔從來是個知道分寸的,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僭越對沈寧說這些,但昨夜她看到東聿衡臉上隱隱的五道紅印,心中說是天崩地裂也不為過。睿妃兩次逃跑,不僅不知悔改,反而膽大包天還敢掌摑天子!陛下別說罰了,壓根兒是隻字不提!
她究竟是何方的妖孽來迷惑她大景天子!
是哩,堂堂皇帝陛下屈尊降貴,她還毫不知足故作矯情。大抵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罷。沈寧自嘲一笑,“我就是這麼一個不識好歹的人。”
瀲豔心有薄怒,長指甲掐進肉裡,“娘娘,太后臨終時囑咐奴婢好生服侍陛下,奴婢卻沒那福分長伴帝皇身側,想來太后知陛下對娘娘不同,九泉之下也是欣慰,娘娘為何執迷不悟?”
這個以東聿衡為天的女人啊!她居然在勸別的女人愛自己心愛的男人。沈寧深深凝視著瀲豔,同樣地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