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震驚,夜天凌此言豈不是將行軍計劃相告?他心中電念飛閃,疑惑地看著夜天凌。
夜天凌似是能看透他諸般心念,洞徹一切,卻只是不動聲色的冷淡著:“本王明天將會自祁山垛口處攻城,你小心了,莫讓本王失望。”
不攻而示之以攻,欲攻而示之以不攻,形似必然而不然,形似不然而必然。
兵中之道,向來是虛中實,實中虛,然而夜天凌此時句句予以實話,反讓深知兵法的李步無所適從,頓時陷入迷潭。
兵者,詭道也。
李步眉間深皺,說道:“殿下冒險入城,難道是來告知這些?”
夜天凌負手隨步,走至他身前:“本王沒那個閒情,今夜來此,是有幾件事情要問你,明日大戰一起,怕你便沒機會再回答了。”
李步心中傲氣被他激起,冷哼抬頭:“勝負難料,殿下此話未免有些早。”
“好。”夜天凌劍眉一帶:“這還像是當年斬了突厥渾日王的將軍。”
李步愣愕之時,他言語微冷,道:“本王問你,聖武十年,衍昭皇兄是否當真是自盡身亡?你當初身為東宮府前親將,其中始末原委可曾清楚?”
“殿下何故問到此事?”李步聲音微有顫抖,其中隱著莫大的憤恨。
“還有,衍暄皇兄暴病身亡,本王不信你沒有派人查過,當年澄明殿侍宴的宮女內侍,曾為衍暄皇兄診脈的御醫如今全無蹤,此事你又知道多少?”
“殿下!”李步失聲叫道。
“如實說來。”夜天凌語中淡淡。
李步抬頭迎上的是一雙深無情緒的眸子,然而那其中卻壓來居高臨下的威嚴,在清冷的深處像一刃無聲的劍。
“先儲君確是自盡身亡。”李步咬牙,擠出一句壓抑的話。
“原因。”
“殿下難道不知道?先儲君為我們這些將領據理力爭,遭了當今天帝斥責,一時想不開,此事天下人盡皆知,天帝還後悔莫及,痛悼不已。”李步冷笑。
“究竟斥責了什麼?”夜天凌依舊平聲相問。
“朕不如將這皇位早早讓給你做更好。”李步一字一句地道。
夜天凌眼中寒光深閃:“衍暄皇兄呢?”
李步默默回憶了片刻,說道:“那病來得極為蹊蹺,拖了數日便不治了,我雖沒查出具體原因,但或者是……毒。那幾個侍從和御醫不是失蹤,而是用不同的法子暗中處死了。”
夜天凌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他仰頭靜看山間冷月,自齒間迸出一字:“好。”
隻言片語如化做利刃的冰,一轉身,他對李步道:“明日本王絕不會手下留情,你當全力應戰,若戰死祁門關,衍昭皇兄的血債亦不會就此落空,本王自會還出公道。”
李步心神巨震,上前一步:“殿下究竟為何要追究這些事?還請給李步一個明白。”
夜天凌目光似與黑遠的山野融成一片,沉如深淵,他微微側首,在李步身旁用一種漠然冰冷的聲音說道:“只因本王身上流著的是穆帝的血脈。”
李步如遭雷擊,呆立雪中,似有千軍萬馬自心底狂奔而過,踩得血脈欲裂,他啞聲道:“殿下此話……當真?”
夜天凌眸光銳利,掃入他眼底,他驀地驚醒,凌王言信如山,豈容人置疑?卻見夜天凌袖袍一拂,不再逗留,舉步往山下走去。
他看著夜天凌堅冷的背影,突然往前大踏一步,跪入雪中大聲叫道:“殿下!”
夜天凌足下微緩,停下腳步,凌厲的唇間慢慢地,逸出了一絲似笑的鋒芒。
山河半壁冷顏色
離開合州,夜天凌回到大營,甫一入帳便錯愕止步。帳中不少人,十一、唐初、衛長征、冥執等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