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跳了上去。駕駛室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菸草味道。梁四海看看汙漬斑斑的儀表盤,皺緊了眉頭。這些人蠻可靠,就是素質太差。他掏出一張溼巾草草地擦拭了方向盤,隨即發動了汽車。
於是,梁四海開著一輛完全相同的車原路返回。唯一不同的,是這輛車的車廂裡空空如也。至於另一輛車以及車廂裡的“貨”,梁四海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把車開走。
夜幕漸漸降臨,山腳下的小路也越發模糊。在田裡勞作的農人三三兩兩地散去,那些零星散佈在山腳下的房子冒出股股炊煙。樹林裡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晚歸的烏鴉在枝頭鳴叫。貨車靜靜地佇立著,好像在極力配合這幽靜的環境,又宛若一個忠實的傾聽者。
突然,一聲拍擊小心翼翼地在車廂後門響起,緊接著,又歸於寂靜。然而,如果仔細傾聽的話,你會聽到有人在門裡邊急促地喘息、哭泣。同時,有幾隻手在門上惶恐地尋找著可能破門而出的地方。然而,除了用指甲徒勞地抓撓外,一切都無濟於事。在那些微弱的窸窣聲中,拍擊聲再次響起。最初,只是斷續的一兩聲,隨即就逐漸密集起來,響動也越來越大,最後,一聲聲細微的呼喊在樹林中變得越發清晰。
“救命……救救我……”
幾隻烏鴉受到了驚嚇,在林中某處騰空而起,充滿怨恨地在貨車上空盤旋了一陣後,哀叫著向夜空深處飛去。
這是這片樹林給那些人的唯一反應。在那些拍擊和呼喊中,山沉默,樹沉默。
天沉默,地沉默。
所有的一切,都保持沉默。
第九章 謊言
第二天,肖望打電話來說被安排調查城灣賓館那條線。方木問清時間後,決定和肖望一起去。
老邢說當日那女人被鋼刀刺穿,而現場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如果說被害人因傷口被兇器堵住,暫時沒有流血——這的確有可能,但是如果一點血跡都沒有留下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有人在案發後用極快的速度清理了現場。按常理,樓道里的監控裝置應該將整個過程攝錄下來,但賓館的答覆是當天恰好在除錯裝置,因此,關閉了影片監控系統。
真的有那麼巧合麼?
方木趕到賓館的時候,肖望已經在大廳裡等著了。他的手裡捧著一個資料夾,正在皺著眉頭仔細看。見方木走過來,肖望似乎按捺不住驚訝的心情,劈頭說道:“這案子也太他媽離譜了。”
“是啊。”方木挨著他坐下,“疑點很多。”
肖望卻站了起來,“那咱們還等什麼?開始查吧。”
按照警方的要求,624房間自案發後就再沒有接待過任何客人。樓層經理開啟房間後,一股黴味撲面而來。肖望走進房間,來回踱了一圈,邊走邊用手比劃著。
“邢局長站在這裡……胡英博和那個女人站在這裡……殺人……女人撲倒……”
肖望單膝跪在地面上,輕輕地撫摸著地毯,“……那麼這裡就應該是女人的傷口接觸的地方。”
他抬起頭來問樓層經理:“這是案發當日那塊地毯麼?”
“對。我們什麼都沒有動。”
肖望看看方木,方木無奈地聳聳肩膀,“在地毯上一點血跡也沒發現。”
“這就怪了。”肖望皺緊了眉頭,“如果邢局長說的是真的,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啊。”
方木無言以對,轉身進了衛生間。根據老邢的說法,胡英博是從衛生間裡挾持著女人質走出來的。雖然勘驗部門在這裡同樣一無所獲,方木還是不死心。然而上上下下檢視了半天后,他也不得不承認,現場的確沒有留下有價值的線索。
“有發現麼?”肖望靠在門邊,翻看著手裡的材料,“報告裡說這裡什麼都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