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那麼大的動靜,兩人所處之處僻靜,竟絲毫未察覺。
凌煜剛回來沒見著她,便是平日裡一貫牛皮糖似的凌小紀也不見蹤影,略一思索便摸到了此處,凌小紀正湊近了看小十一身上某個部件,兩人頭挨著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幾乎是個交頸的姿勢。
他大步上前,冷冷低喝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兩人同時抬頭,皆是笑臉相向。蘇淮年將手中的小十一舉高道:“凌煜你看,我把小十一的腳與翅膀聯通了,從此它降落時便能自動緩衝,不必擔憂胡亂撞下來磕到碰到。”
她示範性地擰了幾圈發條,小十一在空中飛了幾圈後張開翅膀開始墜落,不知她做了什麼改造,落下的速度比之昨日慢了許多,鳥爪自然張開,不偏不倚落到地面,收翅停住,恢復成那死蠢的樣子。
凌煜疑心自己看錯了,小十一落地之時,他分明看到那兩顆黑墨點成的黑眼珠子轉了轉。他上前抓起來仔細地端詳,那鳥卻是一動不動,他正欲放下,又瞥到那兩顆眼珠子動了動,詭異至極。
凌小紀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無比歡脫道:“阿年還將小十一的眼珠子改了下,下落之時便會轉動,少爺,阿年真是天才,這樣一來,小十一便更像只真鳥了。”
凌煜狐疑地看著兩人,他不過一夜沒回來,這兩人的關係已經由原來的“蘇姑娘”變成了“阿年?”
他將小十一握在手中,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左手緩緩撫著小十一光潔的木頭身子,道:“方才回來時本來想給你帶栗子吃。”他瞥了蘇淮年一眼,見她眼中已露出垂涎的神色,故意嘆息道:“可惜了,西野國人似乎是不吃栗子,一路走來都沒見著。”
蘇淮年眼中的光很快黯淡下去,她整個人極其低落,忽然想到一個關鍵至極的問題:“你們這仗要打多久?”
凌煜語氣多了幾分愉悅,“這可說不好,已經進了西野國的境內,聖上不喊停我們自然是要一直向前行,打仗嘛,少則數月,多則數年,說不準。”
他頓了頓,重複道:“說不準吶。”
蘇淮年的肩膀瞬間垮下去,只覺未來的人生一片灰暗,她忽而怒道:“我就知道你是哄騙我來此!你說的跟你來戰場有栗子吃!”
凌煜做無奈狀,“我原先也不知西野國風俗與大鄢如此不同,竟沒有這種食物,不然,我現在派個人送你回去?”他頓了頓,又道:“只是若那程復找來,我分身乏術,可救不了你啊。”
凌小紀立刻緊張道:“阿年,萬萬不可,那程復我也有所耳聞,人稱毒醫啊!若是被他找了麻煩,不死也得脫層皮!”
蘇淮年抖了一抖,腦中立刻浮現出自己七竅流血面色發青痛苦不堪的悽慘模樣,心如同被冬日凜冽的寒風吹著,拔涼拔涼的。
凌煜對她此般生無可戀的神情十分滿意,望向一旁一臉關切的凌小紀,忽然放柔了語氣道:“不過嘛,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蘇淮年立刻抬頭,“啊?”
凌煜將木頭小十一交還給她,慢條斯理道:“小紀手藝繁多,想來炒個栗子不在話下,我可以讓人從安平將栗子送過來,由他炒給你吃。”
蘇淮年眼中再度聚起光,滿臉崇拜地轉向凌小紀,彷彿他就是那香噴噴剛出鍋的糖炒栗子。
凌小紀頓時一個頭如兩個大,他何時炒過栗子?他看著蘇淮年眼巴巴的樣子,拒絕的話梗在喉中,想想印象中的鐵鍋與黑砂,炒個栗子而已,應該……不難吧……
他在蘇淮年期冀的目光中硬著頭皮應了,又聽凌煜涼涼道:“安平距此處也不近,讓人特地奔波一趟不易,小紀你就多準備一些,讓營中兄弟們也嚐嚐你的手藝。”
蘇淮年深覺有理,連連點頭。
凌煜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