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蔓兒那有些滄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從小父皇就只愛你。你剛出生,他就賜了你富饒的安陽。可我長到八歲,父皇才賜給我個淮陰。小時候我不懂,以為我們都是一樣的,但其實不然,父皇總是看你多一點,對你笑得多一點,與你待的時間多一點,連賞賜也總是你的好一點。都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兒,為何父皇總是更偏心你?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說著,一失手,竟撤掉夏侯元幾根頭髮。她平靜些許,忽而又動手梳起來,“我一直那麼努力,雖然我舞跳的不如你,雖然我音律不全,但我精於香道,整個大周,再無人能出我右!可父皇他仍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比你差在哪兒?......我對自己說,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讓父皇知道我的存在,總有一天高高在上的安榮皇姊會身敗名裂,總有一天我會取你而代之......我做到了......”
她說著眼中忽現悲涼,握緊了手中的梳子,仿若在極力剋制著什麼,“我以為我做到了!”她低聲嘶吼著,“我以為我成功了!卻不曾想,你隨隨便便吞個金,連我到手的婚事都差點告吹!”
她將梳子拍在床上,閉了眼去平復心情,才又開口:“我終於知道,不論我做什麼,也取代不了你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因為我終是沒有皇姊你毒辣!明明說你會成全我的,可你卻偏偏在我要出嫁前吞金!你真狠啊皇姊!......我輸了,我承認......我會忘記你,然後和你心愛的龔銘軒恩恩愛愛渡過餘生。看在建周未來後位的份兒上,看在龔銘軒的份兒上,我不和你爭了,父皇的寵愛你獨享吧......”
她說罷,起身離去,再沒有回過頭,如她所說,她會忘記夏侯元,但那憤憤不平的過去呢?她也能忘掉麼?
床上的夏侯元忽然睜開雙眼,靜靜地躺著,好似在琢磨著什麼。
良久,她忽然開了口,聲音微弱卻清晰,似在自言自語,“哎呀呀~我的好妹妹,你一意孤行來人間十九年,白白生作了皇公主,竟將自己弄到這副田地。我是該說你傻,還是說你傻呢?!”
時光荏苒,康復後的夏侯元仿若變了個人,活潑開朗了不少,再不像以前總端著個架子。不變的是,她仍然是大周皇的掌上明珠,所以當她提出想去封地安陽散散心的時候,大周皇欣然同意。宮裡一下走了兩位皇公主,卻未見冷清。張佳茹為了肚裡的孩子,鬧騰著要認張兗後娶的貴族女為母。皇上想賜她個夫人的位份,她卻不幹,非要等自己提位成貴族後,直接坐上昭儀的位置。然而,國人提位貴族,哪裡是大周皇說得算的?這是五大上古貴族聯合裁定的事。於是張佳茹又活躍於幾位貴公子間,儼然成了這宮中最熱鬧的源頭。
光是熱鬧便也罷了,偏偏提位貴族的事八字還未一撇,她就端起了架子,成日裡在皇后面前耀武揚威,背後總說她將來生下的皇子定不比太子差。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張佳茹的話傳到皇后耳裡,皇后怒不可遏,“她還不是貴族呢!倒做起了當皇后的美夢!”
“她今日不是貴族,難保他日不是貴族。”吳應珍冷靜地分析道:“毓遲、端木和司馬氏已然有些動搖,只要聞人或公孫氏其中一個倒向張佳茹,這事便八|九不離十了。所以,咱們得早作打算。”
吳應珍口中的“早作打算”,是除掉張佳茹或她肚子裡的孩子,但聽在皇后耳裡,卻讓她動了旁的心思。大周皇那句“廢后”讓她久久不能忘懷,“後宮之大,不是張佳茹也會有別人。”她喃聲說道。
餘陽染紅了天邊的雲朵,一層一層顏色漸濃,直至地平線上那一抹最妖冶的火紅。
凝嫣披散著長髮,一個人坐在床上,她在等芮兒的訊息。
“如何?”見芮兒進門,她焦急地問。
“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