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這一杯敬你了”
“誒誒兄弟,妹子,你這是整啥玩意兒啊”
“大哥要不嫌棄的話,叫聲妹子吧,反正像我這樣,也沒當自己是個男人”
虎哥剛才妹子兄弟的一通亂叫,這會兒想到六姐的身份,忽然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於是嗨了一聲,端起酒杯幹了;
“大哥我今天留您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謝謝您還當那貓是條命,聽兄弟們說您還給它找個地方埋了,所以我敬您第二杯”
“多大個事兒啊還這麼興師動眾的,我就是見不得那些個欺軟怕硬的,真有能耐的動了工頭兒我還當他是條漢子,拿個畜生出氣,不是連畜生都不如麼”
六姐聽完這些話,眼圈兒紅了紅,於是滿了第三杯酒,
“大哥,在我們平頂村啊,活的不如人,人就瞧不起你,瞧不起你的,他命就是賤,連人都是這樣,何況是個畜生”
“一樣都是命,說啥貴賤,哪怕真是賤命一條,也得自己給自己做主,哪怕自己也做不了主的,好歹這世上還有天理”
六姐忽然就笑出聲了,笑的時候眼淚啪嗒啪嗒兩聲,掉在了飯桌上,然後六姐邊擦淚邊繼續笑著說,
“大哥性情,我就再敬一杯,剩下的酒您要今兒想喝,就今兒喝,今兒不想喝了,我給您存著,喝完了這杯,就嚐嚐我做的燒肉”
虎哥看了眼桌上的淚瓣兒,低著頭一口把杯中的酒悶了。
也是這一天,六姐還送了虎哥一件親手縫好的棉衣,用的是上好的棉花,足足絮了有三斤棉,不過六姐沒說這是早早就為虎哥縫好的,只是說他大哥不穿的,讓虎哥有個換洗,原來那件換下來的,六姐說要帶回去給拆洗。
臘月二十五這天,一處的民工都放假回家過年了,其中也包括虎哥,虎哥回的那天,裡面穿的六姐送他的新棉襖,而舊的這一件,六姐晚上蓋著它美美的過了個並不太孤單的年。六姐蓋著這件棉襖的時候,想象著自己就是那隻小野貓,有虎哥粗糙的大手順著他的頸子一下一下的溫柔撫慰過,六姐沒敢太多的奢望,只是覺得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男人也許還當自己是個人,萬一自己哪天被什麼惡人欺凌死了,還有這樣一個男人給他討回個天理。
☆、虎哥
正月十五過後,一處的工人們陸續回來了,雖然生意清淡,但六姐還是早早的將酒鋪子開了起來,虎哥回來的那天是正月十七,晚上六姐準備關門的時候才拎著一掛據說是狍子肉進來,放下東西只站著喝了一杯水就走。
這狍子肉六姐切了一半給自己爹媽送了過去,剩下的一半計劃著哪天虎哥再來的時候煨好了熱給他吃,而他自己麼?想到看著那人吃竟然比自己一個人吃還要高興。
這一年從見到虎哥的那一瞬間開始,六姐就是開心的,他會忍不住想留那人吃個夜飯,也會忍不住想幫那人洗洗衣服,甚至哪兒開線哪兒掉釦子了,也會忍不住讓那人脫下來幫忙縫縫,那人要是剛下了工就灰頭土臉的來了,他也會忍不住幫對方兌好半盆不冷不熱的洗臉水,邊上備著乾淨的毛巾……六姐也有意無意的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可是他太開心了,開心的他實在是忍不住想為這個男人做些什麼。
記得那天是四月一號,枯草中已漸漸抽出一份明顯的綠意,六姐剛經過自己父母家門口,遠遠的就見著一個大光頭晃在幾個人中,有說有笑的從一個飯店裡走了出來;六姐的心忍不住砰砰的跳了兩聲,然後腳下不自覺的生了風,想著過去打個招呼也是好的。結果就在他快走近那個飯店門口時,聽到:
“你說的光頭東北佬就是他啊?”
“可不是麼,不像哈?”
“看著挺爺們兒的啊,怎麼看都跟那常六姐不是一路人啊”
“所以說這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