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是那對父女模樣的人忽然衝進廚房,他繃緊的肌肉鬆了。
眼看那老傢伙跑到後邊,伸手拿起案板上的菜刀。
嘴裡喃喃:“玉梅啊,對不住了...”
抬手往外甥女脖子抹。
他打算簡單,現在自己必須犧牲。
而外甥女肯定熬不過反動派審訊,自己這樣做,外甥女在犧牲前,不會受到那些禽獸的侮辱。
看著舅舅抓起帶油膩的菜刀,溫玉梅滿臉的恐懼...
她還是十九歲剛從師範畢業的學生。
她還要為黨工作。
還要與敵人作鬥爭...
她不傻,聽說過被捕同志的遭遇,心裡大致知道舅舅為什麼這樣做...
她不怪舅舅...
真的。
她知道舅舅跟著就會來陪她。
黃泉路上有親人!
要怪就怪反動派...
一顆淚珠瞬間滑落,眼神中充滿堅毅...
...
鎮公所,鎮長辦公室。
蘇州站站長程一鳴剔著牙,嘴裡哼著小曲兒:“恁憑俺當赴法場,啊呀,到此際有何親眷,十幾年早已不見家人面。後節裡去不把哥埋怨,前街裡去職恐怕俺的婆婆見唱的卻是竇娥冤之叨叨令...
這位手下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卻偏偏喜歡唱竇娥這一出。
作為站長,自然不能事事親力親為。
如果連審訊都要自己親自上陣,只能說明他這個站長當得失敗。
匆匆走進來一個行動隊員:“報告站長,從旅館中抓捕的人員共二十六名,根據他們的隨身行李物件查來六名可疑。”
“那個啥,松井招了沒有?”
“他咬死說自己是商人,正在熬,協查通報已發到上海,已經回了,這傢伙是個老牌特工,被我們抓了多次,每次都沒有語氣,上面都迫於奈不得不放人。”
程一鳴瞥了一眼黑衣漢子:“其他人呢?”
“剛一審就直接量證件,說他們是島國到上海同文學院學習的學生,出來實習...順便考察一下崑山的龍舟文化。”
“切,同文學校是間諜學校,這些傢伙越來越猖獗,呵呵,派七個人出來實習,他們那個破島四周都是海!倒是有點意思。”程一鳴大動干戈帶這麼多人來,抓住了人卻似乎毫不在意:“你說他們是不想劃龍船給東海龍王看?”
“從他們身搜出了測繪地圖!”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趣?難道不能給你上司應個景?”程一鳴剛講完個自為好笑的段子,看著手下得力干將:“他們現在測繪地圖,你覺得他們準備幹什麼?”
干將兄面無表情:“這小鬼子隔三兩年就會搞一次,卑職不敢妄言。”
程一鳴面色變得嚴肅:“從二十年代起,小鬼子就一直在北三省大規模搞測繪,然後...北三少丟了。”
干將兄見上司說話又說一半,只得附和:“你的意思?”
“我?你沒什麼意思啊...”
“那還是老規矩,讓楊特派員將他們遣送他們回上海,上海行動隊再將他們沉黃浦江裡喂王八?”
“嘴裡放乾淨點!什麼喂王八,這些話怎麼能亂說...這事等楊特派員自己處理。”殺人於談笑間,程閻王本色。
審訊?
就算是審出這些鬼子是間諜,最後也只能將案子移交到南京高等法院,小鬼子外務省一抗議,說是屈打成招,最後頂多判上個三五個月就得放出來,還得浪費監獄的糧食,開什麼玩笑?
至於能不能從這些嘴裡挖出鬼子別的間諜,以這些小鬼子嘴比燉熟的鴨子還硬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