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了想,這種方式的聯姻,反倒是我能接受的。他看了看拓跋孤。既然本是利益,便不該扯入任何感情,所以——便不該扯進廣寒!
拓跋孤嘴角不動,看著他,便如在說“你能識大局就好”幾個字。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邵霓裳道。我明白,我是自私,因了一己之私,惹出這許多事——但是,我就是做不來那種——那種,不遂我心意的決定,所以……
你大可不必說這些話。拓跋孤口氣淡然。反正不是你,就是他。你若自私,便輪到他涉入此事;他若也選擇自私,那麼自然引發的事情——只要邵大俠大局為重,我看,是不會作那些兒女情長之擇的。
邵宣也知他挑釁,卻早不以為意,道,無論如何,你放過霓裳,我仍感激你,若這次你也肯放過廣寒和凌厲二人,我必更感激你。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拓跋孤冷笑道。你若表現得好,我又何必花心思去為難他們。
邵宣也略略默然,隨即道,好,我便等你的“拓跋瑜”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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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拓跋瑜”。這五個字,不知為何,突然令他有些奇怪的感覺。事情能得到解決,於他來說,遠比什麼都重要,可是邵宣也那如此配合的態度,不知為何令他發現自己的內裡竟然還是在憤怒,好像他寧願邵宣也抵死不從地與他針鋒相對。是他指望一個更強硬的、更堅決的邵宣也嗎?還是他乾脆其實是自己在找藉口,想借機破壞這個自己一手策劃的結盟?他不知道,只是,他發現,自己比去參與議事之前更煩躁不安——他看見的氣氛,這一次,模糊不清,像在這昏沉的傍晚跳躍的黑雲。…
蘇折羽。他可以想象自己回去,要用一種什麼樣的口氣對她說話。誠然,這於他並不該算多大的事,儘管他曾覺得自己或者已依賴於蘇折羽的照顧;但這遠沒有到不可放棄的程度;而在這種時候,顯然,是蘇折羽派上更大用場的時候了。
帶著這樣的念頭的拓跋孤在推開房門的一刻,卻發現自己從隱隱的憤怒變成出乎意料的、莫名的震怒:蘇折羽不在。
他清楚地記得離開之前,他曾叫蘇折羽在此地“等著”;以蘇折羽一貫的聽話,她絕不會不“等著”;但她卻不在。
沒有預料之中迎上來的恭謹或溫柔,這沉默的氣息是種無可比擬的怒,似乎她這一次不合時宜的,其實也並不算太過緊要的違抗命令,是最不可饒恕的,甚至比她擅自放過蘇扶風、放過喬羿的時候更不可饒恕。
他吞嚥著自己的憤怒。他知道,他是要她離開,所以在她出現之前的這段時間,他需要把憤怒吞嚥掉——不能夠以那樣一種洩憤的方式來表達這一件事。可天知道這是不是種更可怕的方式。對蘇折羽來說,沉默的、冷笑的拓跋孤,永遠比一個發怒的拓跋孤更沉重,更壓抑,更可怕,更令人窒息。
門咿呀一聲,在數久之後,終於偷偷地開了。
去哪裡了?拓跋孤端坐在屋子的正中,沒有燈,聲音卻更清晰。
蘇折羽似乎嚇了一跳,低下頭,喑喑啞啞地道,我……去叫人準備晚膳,馬上——就會送過來的。
拓跋孤沉默了良久,就是那種讓她害怕的沉默。半晌,他開口。
過來點燈。
蘇折羽依言,走近,打亮燈火。
她才發現他面色沉鬱得可怕,怯怯地道,主人——在那裡商量得如何了?
拓跋孤並沒有回答。他似乎在想些什麼,隔一忽兒,卻又突然抬起頭來。
蘇折羽,你看著我。
她便看著他。
她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