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殺手。那個時候比之前些年,我的仇人只能說更多了。以我這樣的身份,我又怎能帶上她。這個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當年做下的事情是多麼荒謬像我這樣一個人,本來救不該有女人,更不該有孩子。
可是後來你卻把你的兒子也帶去了讓你這麼痛苦的黑竹會。
如果我一定要照顧他,除了讓他在我能看見的地方,又能在哪裡?
李青如果知道,大概就不會問你那樣的問題了。
她本就知道的。我是個殺手,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會甘心為我受那麼多苦,只不過因為我是第一個帶她離開那個宅院的人。倘若我擄走她以後沒有再放她回去,於她來說也許就是真的幸福了只是這些話她到那一天才告訴我,我才知道她如此這般地恨我那日欺侮了她之後,怎麼偏又送她回家。她甚至還說她希望我們的兒子以後能像我一樣無情,那樣的話,就不會有人能傷害他她說的是氣話、是諷刺深嘲,可那言語卻也像詛咒一般。她說到激動,甚至起身說她決定讓我見孩子了,因為她要讓他學我,讓他變得跟我一樣。我雖然不喜歡她這些話,可是她開口要讓我見孩子,我怎麼能拒絕?
所以你終於可以見凌厲了?
瞿安點點頭。他那時已經長得很大,快五歲了。這孩子很聽他孃親的話,只是李青她……並不像她說的那麼決絕。她終於還是沒有勇氣告訴凌厲我是他的父親。
碰巧你也不想讓他知道,是吧?
……是。
你現在想不想讓他知道?
不想。
為什麼?現在難道你還有什麼顧忌?你還怕什麼?
你知道的。瞿安望住邱廣寒的眼睛。
邱廣寒表情頓住。
如果凌厲知道自己的父親會與別的男人有那樣一種關係,這本身也足夠殘酷了。
……那麼後來呢?
後來,我忍不住逗兒子玩了一會兒,李青一開始在一邊看著,後來往屋外走,我們都以為她只是暫時出去一下,並沒太在意,誰料她自此沒有再回來過。我找遍整座山,連山谷中都找了,全無她的蹤跡。她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瞿安說到這裡,深深吸了口氣。我到很多地方找過她,不過時間久了,這希望變得愈發渺茫。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否還活著,但我知道,從那一天起,她是真的把凌厲交給我了。…
你就帶他去了黑竹?
瞿安搖搖頭。我並不想旁人知道我和他的關係,這並非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他。我那時已是會中金牌殺手了,自然會遭人忌恨,所以我讓那穩婆帶著凌厲故意到大哥那日要經過的地方,把凌厲留在那裡……
你大哥又不是大善人,憑什麼他就一定會收養凌厲?
因為我也是這般大小的時候被他收養的。凌厲小的時候,想必與我小的時候很像。我知道大哥寵愛我這個弟子,他應當也不會對凌厲視若無睹。若他真的沒有此意,我們再另想辦法不遲。
這樣倒是也對,但既然他發現你們很像,他難道不會對你們的關係有所懷疑麼?
我隔了兩天才回去,裝作是趕了好幾天的路,從別處回來的。無端端的,他也不會就這樣生疑,何況我與凌厲的年紀若說是父子,差得少了些;說是兄弟,又差得遠了些。
凌厲自己不是認識你嗎?
他……瞿安微微一嘆。他聰明得很,在黑竹會見到我時,我只是轉了轉頭,他就再沒試圖來叫我。只是我還是算錯了一件事我願意為大哥會像對我一樣對他,好好教他武功,到他大一些了,我原想有機會就帶他離開,不讓他染手烏煙瘴氣之事,卻不料大哥帶他回來以後第一件事並不是教他武功,而是派他殺人。
難怪他說他五歲時就已殺人。但沒有武功怎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