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冷笑了一聲。她堅持懷上孩子之後,爹後悔萬分,痛苦萬分地每天祈禱生下的是女兒。可惜得很,結果出生的是我。
哥……哥哥。邱廣寒只覺得自己心裡也陡地苦澀起來。你別這樣……
拓跋孤抬起頭來。你叫我什麼?
哥哥……。邱廣寒小聲地道。我……
拓跋孤凝視著她的臉,展顏一笑,繼續道,我出生之後,教中的不少人就提出讓爹殺了娘,免除後患。不過爹並不願意——這個時候他倒是忘了早先自己是如何痛下決心的,變得兒女情長了。
怎麼,難道你覺得——你覺得爹他應該動手麼?邱廣寒瞪大眼睛道。
我只是覺得,自己種的因,自己就該收這果。拓跋孤道。既然先前鐵石心腸了一回,那麼此刻也不該有什麼捨不得。只可惜他做不到。他自己身處這個情境中,他又做不到。當時覬覦教主之位的人便提出一條路供他選,即,子貴母死指的是兒子被立為繼承人之後,母親就要死;我一出生理所當然地被指為繼承人了,娘當然要死——但如果不立我為繼承人,那麼諸事都可解決,比如,只要我爹答應他死後將教主之位傳給旁的什麼人,就可以。這種事情上他居然猶豫了——居然想真的將青龍教交給外姓之人——若非娘在旁拼死苦勸,這教主之位只怕當真旁落了。好在他自己也知曉教主若是叫拓跋之外的人做了,那麼青龍教差不多也毀了,所以當時總算沒答應下來,只說孩子才剛出生,誰也保不準有什麼意外;又說若此刻就殺死母親,那麼孩子沒人照料,必定活不長——這樣才總算說得拖延數年之期,等我長大一些再說。儘管如此,爹心裡也不踏實,到我三歲之後就將娘送到了嘉興躲著,只派了一個守寡的婦人陪侍。這兩人去了嘉興之後,爹每年偷偷抽空去看望兩三次,對我和對教中的人,都說我娘已死了。其實教中人大多不信,但因為抓不到線索,也都不吱聲。到我十歲那年——也是爹最後一次去嘉興探望娘——那次他去發現娘原來已經有了幾個月身孕,回來後按捺不住高興,喝多了一點,告訴我說很快會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我當時追問他究竟怎麼回事,他心知說漏了嘴,只不答,誰料窗邊埋伏得有人,那幾句話已被聽去。那人偷偷離去時偏偏驚動了爹,爹竟將那人抓過來意圖殺之滅口——試想娘還未死之事,教中人大多心知肚明。爹這麼一說,其實也並未透露出她人在何處,本沒有什麼。但是在這本來就人心離散的當兒他突然對教中之人施以殺手,顯然是白送了人家一個造反的藉口——也說不定是他心裡太過在乎娘,又喝了酒,不記得自己適才失言說了什麼,只覺得非滅口不可。否則他這樣一個遇事優柔之人,恐怕還下不了那麼快的殺手!
後來他就殺了那人?
拓跋孤點點頭。以他的武功,殺個人還不容易麼?不過這樣倒也好,至少當時就沒人知道娘還懷了第二個孩子。事實上那時我對教中諸種規矩並不知曉,只是對爹在教中並不十分受擁戴略有感覺。那些年在教中身居要職之人,有不少私下找過我,想從我這裡套些訊息出來。他們只道我是小孩子,不懂——我當時也的確不懂——但他們好像忘記了過兩年我就懂了。那些事情我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有誰來問過我,我一個都不會忘記。
邱廣寒被他這語氣一震,打了個寒顫,道,你是想找他們的麻煩?
當然。拓跋孤道。若非這些人爹和娘後來又豈會慘死,我也不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