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宴客,但自家卻是要聚一聚。林青筠早先準好了壽禮,已前一天就送了過去。再有一個月便出孝,九月裡好些好辦喜事的人家,理國公府在十月初二向賈家下大聘,估摸著迎娶就在明年二月。迎春比林青筠大兩歲,到了明年就十八了。
林青筠接了好些帖子,除了嫁女娶媳,多是賞花聽戲等宴飲應酬。她挑了幾家不好推的回了帖子,其中有忠順王府嫁女,她得去添妝,又有莊家四姑娘小定,永嘉大公主辦賞花宴等等。
八月底,國孝結束,孝敬王爺謀逆案終於塵埃落定。孝敬被奪爵除籍,連同家眷一起遷往孝慈縣為太上皇守陵,終生不得返京。舉朝上下無一人異議,皆稱頌皇帝仁善英明,朝堂隨之一清,連同三位郡王在內全都低調蟄伏起來。
這天徒晏從宮中回來便與她說:“是時候了。”
林青筠微愣:“皇上要動甄家了?”
“父皇早看他們不順眼,礙著太上皇的緣故忍耐了這幾年,如何還能繼續容忍。”
聞言她便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狀紙,遞給徒晏。徒晏接來一看,另鋪紙研磨,重新謄抄了一份,又取來硃砂,她用拇指蘸了,在狀紙上按下一個紅指印。徒晏收好狀紙,交代她道:“這狀子會直接遞到皇帝大理寺,大理寺必定不敢審,會送至皇帝御案,屆時定是三司會審,甄家無可逃脫。你這幾日都呆在府裡別出門,應酬都推了,往來賓客最好也不見,等甄家事了再說。”
“我都知道。”林青筠都應了。
一切如同徒晏所預料的一樣,當事情曝出來,整個京城內外都炸開了。
——純親王妃狀告甄家二公子逼死人命,狀告甄家依仗權勢把持訴訟,縱豪奴打傷其父致死,又對其追殺滅口,迫使其隱藏身份託庇於義父家中。
女子是不能拋頭露面的,更無從上告。
林青筠已經嫁人,她的狀紙便由徒晏代理。徒晏親自將狀紙遞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一看送狀紙的是純親王,上告者是純親王妃,告的人是甄家,其中又有如此驚天內情,哪裡敢隨意料理,連忙呈於皇帝御案。皇帝震怒,當即傳來朝中大臣商議,最後下令三司會審,甄應嘉連同甄家二公子被押進京。然而沒等甄家父子抵達京中,都察院卻接連彈劾甄應嘉,一件件罪名兒極大,皇帝再度下旨,甄家男丁皆盡收監,顧念甄家老太君年事已高,容許甄家女眷就近囚於府中一處小院。
甄家之事一發,又接連牽連了好幾家,僅僅到年底便全部處理完,甄家的判決也出來了。
甄應嘉賜白綾,甄家二公子判斬首,甄家犯事族人或收監入獄,或流放,家中女眷亦有得了罪名兒的,乃是放利、包攬訟詞等,甄家查封,府中財物皆盡抄沒以償還虧空,幾位太太的私庫亦被抄入官中,昔日赫赫揚揚的江南甄家就此煙消雲散。
當朝,甄家總有幾個交好之家,前朝有人求情,後宮也有甄順嬪哭求。皇帝皆不為所動,反以後宮妄圖干政為由將甄順嬪禁於宮中不得外出,不得傳遞訊息。前朝求情之人皆被申斥,亦有降職罷官者,餘者皆不敢再言。至於娶了甄家女兒的成郡王,此刻躲都來不及,哪敢去惹火燒身,回頭再看到甄氏,以及未足月便生下的病怏怏的小世子,簡直惱恨至極。
甄氏的胎本就是甄貴太妃孝期懷上的,成郡王為著拉攏甄家,買通太醫更改了月份,到所謂十月懷胎分娩的日子,實際上不足八個月。事到臨頭,騎虎難下,甄氏只得吃了催產藥,產下個天生體弱的嫡子。成郡王並不喜歡這兒子,但為著安甄氏與甄家的心,早早上摺子請封世子,皇帝拖了兩個月便準了,這是極少有的情況。
外人都道這小世子活不長,包括齊淑妃與成郡王都如此認為,偏生這是甄氏唯一的希望。孃家倒了,她在郡王府地位一落千丈,別說兩個側妃不將她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