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晏走到大紅喜床前。
床邊坐著大紅嫁衣的林青筠,因著嬤嬤們先前再三教導過,林青筠哪怕坐的實在累的很,也沒敢隨便動作,畢竟喜房裡人多,若出了一丁點兒差錯,那些人能談論一輩子。哪怕她再如何淡然不在乎,也不希望整日有人提自己過往的糗事取樂。
接過喜秤,徒晏輕輕往前一送,挑開了其上的蓋頭。隨著大紅蓋頭滑落,露出一張清雅秀麗的容貌,算不得什麼絕色,起碼比眾人猜測中的絕世佳人有些差距,別有心思的人幸災樂禍,故意去看徒晏的表情。
徒晏卻是眼神微亮,笑意加深,顯見得對這位王妃十分滿意。
徒晏娶王妃本就不是衝著容貌,眼下看新王妃自然就不是以容貌判斷。再者,王妃就算不是絕世佳人,卻也是當之無愧的美人,現在還未完全長開,再待得兩年又是一番不同。在他眼裡,首先看到的是林青筠的眼睛,並未羞怯忐忑,反而黑白分明澄澈通透,好似一面靜湖。對方快速的抬眼看他一下,隨即垂下,那一抹驚訝愉悅了他。
皇八子徒晗並未離的太近,但有心之下窺視一眼新嫂嫂不是難事。不得不說,徒晗和那些郡王妃們一樣,誤以為純親王妃是個絕色美人,這第一眼未免失望,可見了徒晏表情,徒晗覺得自己果然不如七哥,竟那般膚淺,新嫂嫂必定是有旁人所不及的好處,否則憑著七哥的恩寵,想要怎樣的天仙不得?再看新嫂嫂感覺果然不同,容貌倒罷了,那氣質卻是特別,總有點兒說不出來的韻味,使人見了便有三分好感。
“哎喲,純親王妃可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偏大氣又沉穩,一點兒不生怯,真是難得!”忠順王妃頭一個出聲誇讚,雖有誇張,但也真心實意。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稱讚,不管真心假意,總歸是氣氛又熱鬧起來。
徒晏有心與林青筠說兩句話,但喜房裡人太多,他一旦開口必定又惹來更多促狹,反惹得她更不自在,便罷了。前頭已開了席,徒晗出聲提醒徒晏該去赴席了。作為今天的催妝郎可謂任重而道遠,與其他七個子弟負責為徒晏攔酒。雖說眾人皆知徒晏的身體狀況不可能灌酒,但婚宴無酒算什麼,這些恭賀的喜酒自然都要算在八個催妝郎身上。
徒晏從房裡出來,喚來紅綾吩咐幾句,這才往前院去。
帝后皆怕他累著,早吩咐說量力而行,所以他不必撐到宴席結束,但最開始的時候總得到場,宗室裡的人與諸位一二品大員的席面都得去轉一圈兒。想到今日成親,往後朝朝暮暮有人相伴,有個獨屬於自己的家,遠離紛紛擾擾清清靜靜、溫馨又平淡,不覺心中漲暖,面色越柔。
在他走後,諸位鬧喜房的妯娌宗室女眷們又鬧了一會兒,這才在忠順王妃的提醒下去赴席。
喜房裡終於清靜下來。
“恭請王妃更衣。”白鷺相思百靈畫眉四個捧著衣物提醒,婚禮這日的流程與規矩她們都是跟著學了的,該懂得禮儀嬤嬤們也教導了。
林青筠脫下繁複華麗的嫁衣,摘掉一頭沉重炫目的頭飾,終於覺得鬆快些。她穿了件織金銀妝花緞的圓領禮服,配著條如意雲紋紅色馬面裙,頭髮也重新梳過,正面髮間戴了一隻軟翅金鳳,口中銜著一顆碩大飽滿、圓潤晶瑩的東珠。這珠子極為難得,且是去年進貢的新珠子,皇后賞賜給了徒晏,徒晏則打了首飾送到了林府。
林青筠思忖之後便在今日將這支鳳戴上。
剛收拾完,只見一個模樣清秀的丫鬟行了來,行禮道:“奴婢紅綾,是王爺身邊服侍的丫鬟,恭賀王妃萬福。”
林青筠見對方二十五六的年紀,神情恭敬又落落大方,穿戴行事又與別的丫鬟不同,便猜著是總管王爺房中諸事的大丫鬟。雖然因著林府沒女性長輩,賈家那邊又不親近,但莊家大太太私下裡也教導了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