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內甲,口含竹哨,手提長刀,伏低著身子,無聲而又迅捷的向前方迫去,每一人的呼吸都平緩悠長,而眼眸中,則閃爍著食肉動物特有的兇光。
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戰士了,自身,早已變成了一具為殺戮而生存的武器,這一刻,沒有恐懼,而是興奮,是即將能品嚐血腥鮮美的興奮。
黑暗中,閃過一道豔烈刀光,那名隱約可見地哨兵,就象根木頭般的無聲倒下,接著,阻路地拒馬被移開了一個巨大豁口。
這裡,可以說是叛軍大營防護最薄弱的地方,位處大營南端犄角,由於面對溪流深澗,所以叛軍從來都不擔心,會有敵人從此處發動襲擊,再加上每日到都要到溪流中去取水用度,所以路上也就沒有挖壕溝和設定鐵蒺藜,雖然派有一名哨兵巡邏,但根本就是走個形勢。
陸恆第一個衝了上去。
跟隨他身後的,是一群惡狼般的矯健身影。
原本靜謐詳和的叛軍大營,先是出現了小範圍的喧囂,接著,那喧囂聲迅速蔓延擴大,彷彿地震一般,波及到了軍營的每一個角落。
“啊!~~”
“敵襲!敵襲!~~”
就象是被捅爛的馬蜂窩,驚呼、慘嗥、喊叫、馬嘶、、、、、、、種種聲音交匯在了一起,瞬間,形成滔天巨浪。
整個天地都在顫抖!
沒有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有的,只是倏然響起的尖銳哨音,但那哨音比喊殺聲更加刺耳驚心,更加讓人心膽俱寒,不但鋪天蓋地,無所不在,而且在每一聲哨音地後面,都伴隨著代表生命殞落的淒厲慘號。
很多叛軍士卒從睡夢中驚醒,他們在黑暗中坐起身來,茫然的眨動著眼睛,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的時候,便在一道道閃亮的刀光下,變成了腥風血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難道,是噩夢?!~~很多叛軍至死都還沒有明白。
一個接著一個的帳蓬被點燃,火光中,對映著無數手揮兵刃,如狼似虎,展示著殺戮之姿的兇厲身影。
叛軍們懵了,完全喪失理智,就象是受到驚嚇的羔羊,滿是恐懼和絕望,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念頭,唯一的想法就是,趕快逃離這人間地獄。
空氣中,流動著血腥和殺戮的味道,天空上的那輪彎月,似乎也因為這可怕場面,而嚇得又躲回到烏雲裡去了。
長沙王李實赤著雙腳,穿著一身短衣從帳蓬中跑了出來:“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他責問道,他喊叫著,臉上寫滿了震驚。
“王爺,敵軍襲營,快,快撒離吧!”
幾名衣甲不整的護衛跑了過來,拉著長沙王李實的胳膊,想要把他架離到安全的地方去。
“敵軍襲營?!怎麼可能會有敵軍襲營?!”
防護的如同鐵桶般的營盤,竟會被敵人成功夜襲,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長沙王李實從架著他胳膊的那名護衛的腰間,“嗖”的一聲,拔出了寶劍,接著,便把寶劍用力的捅入了那名護衛的胸腹:“不許後退!誰敢後退一步,本王就殺了他!殺無赦!”
看著那名忠心耿耿護衛,胸口噴著鮮血,神情驚愕的把架著自己胳膊的手鬆開,軟倒在了地上,長沙王李實面目猙獰,近乎瘋狂的喊叫道:“衝!衝上去!都給我衝上去,去跟敵人拼殺!”
此刻的長沙王李實,就象是輸紅了眼的賭徒,恨不能把最後的一條內褲也給押上,希望可以力挽狂瀾。
又有幾座帳蓬被點燃了,熊熊火光中,長沙王李實驚喜的看見,同樣身穿短衣的桂陽王李亥,從居住的帳蓬中衝了出來,揮舞著狀若巨杵般的長劍,口中發出如雷咆哮,彷彿怒獅般的向襲營之敵撲了上去,在桂陽王李亥身後,還跟著二、三十名悍不畏死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