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過去,茶水都添過好幾次,易傾南喝茶喝得肚子飽脹,聽曲聽得打瞌睡,眼看天幕逐漸暗了下來,終是忍不住起身詢問,“王爺,那位侍衛大哥怎麼還沒取錢回來?”
寧彥辰忍住笑,端起茶杯吹了一吹,慢條斯理道:“怎麼沒回來,回來了的啊,就在你一個時辰之前去出恭的時候。”
“啊?”易傾南張大了嘴,“那銀子呢,在哪裡?”
寧彥辰嘆口氣道:“他回來稟報說王府賬房先生今日休假,沒拿到錢,本王身上也沒帶什麼現銀,這飯錢茶資都得記在賬上……”
易傾南騰地站起,寧彥辰望她一眼,繼續道:“本王讓他拿了本王的印鑑,去天信銀莊取,已經去了好一陣了,應該再回來的路上了。”
易傾南只好又坐下,更多的時間都耗費了,也不在乎這一會兒,事到如今,唯有繼續等待。
天色在等待中又暗下去幾分,終於,腳步聲聲,那侍衛推門進來,雙手奉上只碧玉扳指。
“啟稟王爺,掌櫃說印鑑不對,不是這隻。”
“哦,是本王記錯了,不是這隻,是另外那隻墨玉的。”寧彥辰一拍桌子,瞪眼道,“你就不會回府去換嗎?”
“屬下回了王府的,也換過了。”那侍衛不無委屈,又變出只墨玉扳指奉上,“可是等屬下趕回去的時候,銀莊已經關門了。”
“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寧彥辰罵了一句,轉頭對易傾南道,“你也聽到了,機不逢時,看來今日是拿不到銀子了,改天你自個兒到本王府裡來取吧?”
“謝王爺,小人告退了。”易傾南恭敬行了禮,低頭退下,等走出房門,轉過樓角,聽得那邊雅室隱隱傳出的悶笑聲,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好個笑面虎,又被他坑了一回!
笑吧,笑吧,總有一天,她會有讓他哭的時候!
吃了個啞巴虧的小五童鞋出了酒樓,一摸身上,早上出門得急,沒時間討價還價,裴寶給的路費都被她花光了,如今是身無分文,只得走著回府去。
好在她腳力不錯,一路走得倒也順暢,只是回府的時候天都黑得差不多了。
剛踏進飛鶴園的大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眼前大片黑影罩下,有人冷沉哼道:“你還知道回來?”說罷,轉身就走。
易傾南聽得那熟悉的男子嗓音,微怔一下,心潮波湧,也不知是驚喜還是激動,直覺就追過去,口中不迭叫著,“將軍,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了沒,我這就給您做去……”
奴性,十足的奴性啊!
她邊追邊在心裡不住鄙視自己,不就是一個白天外加一個晚上沒見嗎,人家在皇宮裡吃香的喝辣的,享受頂級待遇,什麼事都沒有,她白白擔心一夜,辛苦折騰一天,本該有點小憋屈小鬱悶小怨氣什麼的,可這一見著本尊,就什麼都忘記了,巴巴湊上去獻殷勤,這算什麼呀!
小五哥,你有點骨氣好不好?
她在後面追,可前方那人根本不理,越走越快,她腳力再好也不是他的對手啊,沒走幾步就不見了人影,只得倚在旁邊的廊柱上歇息。
——你還知道回來?
聽這口氣像是在生氣,可問題是他生氣什麼?
她是出去執行任務,可不是出去玩!而且如果這尋人的物件不是他,而是府中別人,任何一個人,以她貪生怕死明哲保身的本性來說,絕對不會答應潛入皇宮涉險打探,可見她對他……對他這主子是多麼忠誠多麼無私,他該感動流涕,而不是生氣!
易傾南無意識啃著指甲,口中碎碎念著,聽得周圍悉悉索索的細響,卻沒察覺到是身邊有人徐緩靠近,一隻手顫巍巍伸了過來,拉住她的衣袖。
“小……小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