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葉初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又夢見了三年前,她穿上一襲婚紗剛剛嫁給周暮寒的時候。
夢見了爸爸陪她走過長長的紅毯,爸爸將她的手託付給周暮寒時,再三的交代周暮寒要對她好。
夢見爸爸對她說:“初初,他要是敢委屈了你,你就回家,只要爸爸還有一口氣在,爸爸的肩膀永遠都會為你扛起一片天。”
夢裡,爸爸通紅著的眼眶……
那雙眼裡面明明包含著不捨,明明彰顯著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愛。
夢見了婚禮司儀問周暮寒:“你願意娶寧葉初小姐為你的妻子嗎?無論她貧窮、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夢裡,她還滿懷著希望,雙眼是光的看著那個男人,看著他兩道清冷的劍眉,如墨般的黑眸,高挺的鼻樑,完美的薄唇……那一稜一角還是那麼的讓她心動。
寧葉初只見他輕啟薄唇,突然四周一片黑暗,周暮寒說了什麼她沒有聽見。
她在暗黑裡慌忙的找尋著,嘴裡喊著:“暮寒,你說什麼了?你願意嗎?”
她一遍一遍問著。
突然意識到四周靜謐無人,只剩她的聲音無限的在整個黑暗的空間裡迴盪。
她怕黑。
她又慌張的喊著:“爸……媽……”
可此時,沒有一雙手能出現握住她的手,帶她走出黑暗。
周暮寒看著病床上滿頭是汗不停擺動搖著頭的女人。
她是做了什麼噩夢嗎?
周暮寒靠近病床,伸手推了一下她:“寧葉初,醒醒。”
依舊不見人醒來。
周暮寒皺緊了眉,他轉身正準備去拿毛巾給她擦擦脖頸間的汗,手突然被人緊緊拉扯住了。
他有些不耐煩的回頭時,就看見了眼角一片溼潤的寧葉初。
周暮寒心中猶如壓了一塊巨石。
他看著寧葉初雙眼依舊是緊閉的,她鼻子斷斷續續的吸著,口中喊著“周暮寒,你願意嗎?”
周暮寒聽清了,靠近問:“寧葉初,你說什麼?願意什麼?”
她依舊固執的一遍一遍又問:“周暮寒,你願意嗎?”
周暮寒這才發現,她還沒從夢中醒來。
周暮寒回握著她的手坐在病床邊。
他握著寧葉初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手指間骨節分明,手背血管明顯的顯現在外皮下,除了手掌軟一些,整隻手根本沒有一點多餘的肉。
皺暮寒看著她還在不停的搖頭,神情間滿是慌張無助,一下問著“暮寒,你願意嗎?”一下喊著“爸……媽……別丟下我。”
她夢見了什麼令她這麼慌張?
她不停的問他願意什麼呢?
寧葉初突然睜開了眼,雙眼間還布著驚慌,眼眶還是哭過的泛紅。
她大口喘著氣,慢慢才恢復了平靜。
就連做個夢都能那麼悲慘呢。
寧葉初感覺到手掌是被人握住的,她欲要側頭,頭上傳來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擰緊了秀眉,她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和掛輸液瓶的架子裝置……
她這才想起來,她撞了柱子……這是,住院了。
周暮寒看著她這般模樣,心裡升起異樣的心疼。
他壓低著聲音問:“寧葉初,頭還在痛嗎?”
寧葉初聽見了是他的聲音,她立馬就將自己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抽回,清冷的目光掃視著他,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說什麼呢。
痛又怎麼樣呢?
他周暮寒會在乎會心疼嗎?
他只怕她不夠痛吧。
周暮寒看著空空的手心,輕哼了一聲:“還有力氣,看來是不算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