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各處,由於同時忙著閒散侯婚宴的燈飾,沒有立刻派人巡視,直到晚些時候,騰出人手來,才另派了幾名小宮女巡了一遍,以防有閃失,沒曾想到,在其中一株偏僻的樹蔭下,卻看到一行跡鬼鬼祟祟的人,小宮女擔心是對宮燈不利,走近一看,那人卻已察覺,忙落荒逃去,小宮女追趕不及,只看到沿途灑下些許的藥渣。本來這是無關緊要的事,宮內也有很多嬪妃或者宮人,生病後,不會將藥渣灑於自個宮裡,而是選擇稍遠的地方散去,意喻遠離疾病,但,那一人匆匆逃離,只讓小宮女覺到不對勁,恰逢太后由宮女陪同,在御花園.各處提前賞玩這些花燈,撞上了這件事,太后的近身宮女喜碧又熟諳醫理,當下察出這些藥渣有異,若輔以針灸,便是能改變人的脈相,譬如小產後的脈相,所以,太后只吩咐宮人順著藥渣尋去,恰是到了儀瀛宮附近,藥渣就不見了。
如此,便引出了,胥貴姬刻意改變脈相,是否僅是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這次懷得帝嗣一事的真偽。
太后遂來到儀瀛宮,一邊吩咐人去華陽宮請皇上前來。
只是,西陵夙並非在華陽宮,才有了海公公經密道去請的這一步驟。
眼下,西陵夙見喜碧將藥渣奉上,只傳來一早就在殿外候著的傅院正及馮院判,不過半盞茶功夫,既是證實喜碧的所言。
胥貴姬一張臉蒼白無比,先前還哀聲求著,待到太醫院兩名最高品級的執事太醫印證了這一說法後,她卻是不再哀求,反是換了種語調,直指馮院判:
“若真是本宮訛傳有孕,那麼試問,馮院判,當日本宮小產,你也是一直伺候左右,是真是假,坐蠢竟是看不出來,倘是訛傳,想來馮院判也難辭其咎!”
馮院判並不因著一句話,有絲毫的怯縮,只躬身朝向西陵夙、風初初:
“回皇上,太后,臣除夕當晚確實在貴姬娘娘小產後,隨伺左右,但,貴姬被送回宮後,臣畢竟身份有別,是不宜入內殿的,只有臣的隨行醫女進去伺候。”馮院判說完這句,得帝君允准,復喚來同在殿外候著的一名醫女。
醫女在得到西陵夙默允後,躬身說出的話,是讓胥貴姬慍怒的:
“醫女涵瑤參見皇上、太后,除夕當晚,奴婢確實在內殿伺候,小產的血水奴婢也查驗過,並無不妥,只是,那盆血水在奴婢進殿時,是由貴姬娘娘的近身宮女端給奴婢的,奴婢只是按著慣例,替娘娘檢視,是否有血崩的狀況,再將情形告知殿外的馮院判。”
“撒謊,撒謊!你撒謊!”胥貴姬饒是再有城府心計,此刻,全然做不到鎮定。
每一個不想死的人,每一個有野心抱負的人,在遭遇這樣生死攸關的事,確都是做不到鎮定自若的。
可,她的不鎮定,僅是換來,兩名太后身旁的嬤嬤遵著主子的眼色,上得前去,將她按住,這一按,她頓時察覺了什麼,目光狠狠地剮向太后,卻只換來,太后唇邊愈深的笑意:
“皇上,這事,您看,該如何處置?倘皇上法外開恩,容了胥貴姬這一次,委屈的,卻是冷宮的茗奴。想那茗奴也是可憐.沒有世家背景,恁是被冤枉,也都無人過問,還遭了落井下石,唉……”
這一語,太后礙著自個的身份,以及祖制規矩,並沒有挑明瞭去說。
而這一語,太后的的意思是什麼,西陵夙自是清楚的,他也清楚,這一切背後隱含的是什麼,但,這些對他來說並非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僅是,以此,不啻是一個絕好的轉機,他能就此釋她出冷宮,安然在宮中,誕下他的子嗣。
只是,真的安然嗎?
在宮中,或許,反沒有冷宮周全,這份周全,是相對懷上子嗣而言,也是相對,他太清楚宮中這些女子的手腕,他願意護她周全,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