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歸於盡的法子!
眼下,元氣波動,蕩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細紋,由外向內、從大到小,透體而入歸聚在“牛角尖”丹田內,且越縮越快,正是逆轉真元的跡象。
當那波紋停止,便是自爆之時。
自爆之力,非同小可!
寵渡也只聽聞,尚不曾親眼見過,卻也曉得如今已再無迴轉餘地,小心放下“牛角尖”,命鄭大有道:“你去前方助盧迅,我隨後就來。”
鄭大有率著收羅來的北側殘兵去了。
“與子同袍,”寵渡折身一拜,“實乃我幸。”
“彼此彼此。”
“望兄弟賜教真名。”
“矯情犢子!留給你們的時候可不多,還不快滾?”
“牛角尖”吐一口菸圈兒,身上靈息暴烈難抑,攪起一陣疾風,把那菸圈瞬間吹得無影無蹤。
元氣波紋,眼見著慢了,淡了。
真界爆破,已在片刻之間……
至此,場間形勢另有了微妙變化。
西南二處還剩半百獵妖客,被圍得水洩不通,已是困獸之爭,縱是想救也救不過來了。
而東側的妖兵本就最為薄弱,前有盧迅開道,現又得鄭大有率人支援,一路高歌猛進抵近寨門,堪堪成功突圍。
如今攔在群豪與妖兵之間的,便只他兩人。
寵渡背身側首,“走好。”
“牛角尖”一笑,“不送。”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這一笑,無奈也不甘。
這一笑,悽然卻悲壯。
這一笑,釋懷且解脫。
“這幅臭皮囊是渣都不剩了,就不曉得三魂七魄可得完整?”“牛角尖”眼前模糊起來,嘴唇翕動著,聲音越來越輕……
隨著寵渡的遠去,元氣的波動已淡不可察,僅剩若有若無的一絲。
“牛角尖”雙眼圓睜七竅滲血,渾身抽搐抖如篩糠,顯見早已經到了極限,只靠心中的信念一直強撐著。
——我還能拖一會兒,你們再跑遠些!
——狗孃養的妖崽子,給爺爺多來些!
見西南兩處大局已定,妖兵轉而往東側寨門聚集,一心趕著去支援,又豈會在意淺坑裡一個將死之人?
“牛角尖”背抵屍堆,眼前盡是妖兵跑過的虛影,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離最後一口氣已然不遠。
但這一刻,到底還沒有來。
或許是錯覺,又或許是其他原因,在瀕死之人看來,這斷氣前的須臾工夫彷彿被無限拉長。
“牛角尖”的眼前,似時光倒流般閃過許多畫面,最後定格在一道嬌小的倩影上。
一名女子。
一束長長的麻花辮子。
“劉家哥哥,你幾時跟爹爹說呀?”
“說什麼?”
“你真壞,明知故問。”
“我真不明白你要我去說什——好妹妹、好妹妹,你別哭呀,我錯了,我逗你哩。”
噗的一聲,女子轉啼為笑。
“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
“王婆那邊我都說好了,三天後就上門提親。”
“為啥還要三天?”
“聘禮還差點兒意思。快入冬了,我明天一早上山,高低打一隻大蟲回來,給老爺子做件皮襖。”
“你真好。”
“你要等我。”
“嗯,到死都等……”
畫面一轉,情竇初開的溫情美好,晃眼間變成了人間煉獄般的觸目驚心:喜堂的花燭,土匪的喊殺,村民的慘叫,渙散的雙眸,一座座新墳……
那條麻花辮,也斷了。